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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维新:红利,来自村级集体资产股份制改革
作者:  发布时间:2017/07/06  已读:665 次  文章来源:

红利,来自村级集体资产股份制改革

 

程维新

 

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大年了。

大坞村60来岁、老实巴交的张毛头又像往年一样,跑东户问西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张毛头帮忙不要工钱,只要供饭就行,目的也不是为了吃这一天的饭,而是为了联络感情。张毛头独身,一人吃饱全家饱,到过年的时候,东一户、西一户,总是请他吃饭,有时候,外甥、侄女婿来了,也有人家主动帮助接待,这样,一个春节过来,张毛头要省下很多钱。而且,小辈们还会给他点钱,来年生活就过得宽裕许多。

张毛头个头小,干不了重活,前几年想外出打工,结果,没有人肯带着他。他说:“他们怕吃亏,带了我,他们做得多,我做得少。”家里的承包田转包给了一家企业,一包就是30年,这样,他又失去了在田间劳作的机会。当然,每年200公斤稻谷价格的承包金还是拿到的。承包山转包给了邻居,他不用操心,除了工资和运费,两年一度的毛竹收入2000元上下,就是他收入的大头了。这点仅有的收入,要求他省吃俭用。他跟邻居开玩笑说:“你们是市场经济,我还是计划经济。”

帮助邻居家麦田开沟、劈柴、整理院子、打扫屋子、翻瓦片、清理淌水沟等等,一眨眼忙活一个多月了,迎来了阳历新年。对于张毛头来说,阳历新年一般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喜悦,反而会提醒他,带来更大的压力:春节近了,有小辈来拜年,怎么办?又过了几天,是115号,村里派人送来了一个《通知》,要他16号到20号,带着私章,到村便民服务中心领取“红利”。

“我光棍一个,穷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投过资,哪有什么‘红利’可领?是不是有人拿我穷光蛋开心?”他自言自语,仔细地打量着小纸条,“可是,有红红的公章,不会有人敢私刻公章吧!”私刻公章是犯法的,这一点,他知道。由于一直过着不富不穷的日子,压抑的性格迫使他也不敢去向别人打听什么,他一直半信半疑地折磨着自己,终于熬到了16号天亮。

早上8点刚过,张毛头穿上了已经穿了三年的羽绒衣,戴上帽子,冒着寒风,径直向村委会走去。县里搞了美丽乡村建设,村里的每条道路都很宽阔,又都是水泥路,路两旁有淌水沟,路上看不到积水,当然也不滑。房屋的墙壁统一刷得雪白,有的墙上还画上了画。张毛头走得快,嘴里还不停地说:“画得好看!”

村委会在一条横贯中心村的河道东侧,原来是大队大会堂的位置。现在的村委会,有便民服务中心、村干部办公室、文化礼堂、电影院、老年活动中心,还有卫生服务中心。张毛头直接走进了便民服务中心,见不久前选上的妇女主任在埋头写着什么,便轻轻地走过去,说道:“蔡鸣,你有空吗?帮我看一下这个。”说着,慢慢递上了《通知》,“这个是不是真的?”

“真的!张伯伯,我帮你看过了,你有1300块呢。”

“真的?!”张毛头喜出望外,一下子呆住了,“我怎么会有钱好领呢?”

蔡鸣猜透了张毛头的心思,让他坐下,开始介绍起来:“这叫做村集体资产经营收益分配给社员的‘红利’。以前集体资产没有经营好,没钱可以分配给大家,今年经营得好了,开始有分配了!”

“那为什么分配给我呢?”

“村里的集体资产,包括林场的毛竹、杉树、茶叶,原来的小学房子租金、村办企业、电站,合办漂流的投资等等,只要是村里的,就叫做村级集体资产,村级集体资产就是我们村民的资产!”

“村里的就是我们大家的?”

“对!”

张毛头听了,若有所思。在他看来,村里的资产,就是公家的资产,也就是国家的,从来也没有想到,是老百姓自己的。以前,也没有人关心这些资产经营情况,经营得好坏好像与自己毫不相干。今天,他才发现,老百姓才是这些资产的真正主人。

“村里的每一分钱都与我们大家有关系。今天发给你1300块钱,也是社员代表大会讨论决定的!村干部都没权决定。就连村里一年用多少钱,也要社员代表大会决定。”

社员代表大会的事儿,张毛头知道。当初在选举村委会主任之前,叫大家推荐村民代表,后来,选出了52名村民代表。不久,村经济合作社也要选举,经过大家同意,52名村民代表就是社员代表。但不知道,社员代表大会有这么大的权力,还可以决定村里一年用多少钱。

“我们村里,每个人分配的钱是一样的,都是1300块。它是留足提留后,根据一人一股的股金决定分红的。”

股金的事,张毛头也有点了解。当初,村民小组开会,说是征求大家意见,哪些人可以有股份,哪些人不可以有,他参加了会议。他记得,按照开会那一天算起,已经生下来的就有,还没有生下来的就没有了。嫁出去的姑娘,户口迁走了没有,户口没迁走的就有。嫁进来的媳妇,户口迁进来了有,还没有迁进来的没有。股份可以继承,也可以在本村转让,但不得转让给外地人。规定的很多,一下子记不全了。他觉得有规定就好了,就是怕没规定,少数干部说了算!不过,他也觉得有些问题还需要商量商量,比如,开会那天出生的人有股份,第二天出生的人就没有股份,有点不讲情面。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县农业局的朱主任当时解释说:“这个问题确实有道理,但没有个截止日期不行呀!”这个朱主任是县村级股改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说是专家。

“村里的资产是我们大家的,那一定要给它搞清楚呀!”

“是啊,前年,我们村里不是组织人员搞过清理吗,那叫做清产核资。哪里有一块林地、哪里有多少旱地、哪里有几间厂房、哪里有几万块钱投资……都搞得清清楚楚,登记在册,而且……”蔡鸣指着便民服务大厅旁边的一台电子显示屏说,“在那里面都可以查到的!”

蔡鸣带着张毛头来到村级“三资”管理电子查询显示屏前,演示给他看:“我们后山边有一个林场,有茶叶面积3500亩,承包给章九斤。你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

“承包金去年是每亩600块,今年是700块,明年是800块,定了三年……再翻过去是‘承包合同’,杨书记代表村里签字,章九斤签字。还有一张《四至图》。”

“哦,这样是真的搞清楚了。其它的资产也是这样管理的?”

“是的,都是这样清清楚楚的。”

张毛头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问蔡鸣道:“那么明年还有分红吗?”

“有!只要经营不亏损,就一定有!”

“会不会多起来呢?”

“这就要看经营情况了。如果我们大家积极支持村里搞好经营,提高效益,那么我们的红利当然会越来越多!”

这时,张毛头发现,周围已经站了很多人,都拿着私章和小纸条,准备在蔡鸣那里取钱。张毛头赶紧递上私章:“我先领了,先领了!”蔡鸣接过私章,盖了印,马上递出了一叠钱和印章,交给了张毛头:“张伯伯,你数数。”虽然这么多钱,张毛头很少有拿在手里的机会,但他相信蔡鸣,不会错的!

张毛头离开村委会,向家里走去。在路上,张毛头问自己:“天上掉下了这1000多块钱,我还需要再东帮西帮吗?”走着走着,他还是决定明天照常到老方家去,帮他们打年糕、清洗猪大肠。再走着走着,他突然有一股伤感涌上心头:“村级集体资产股份制改革早点搞就好了,也许,外面的姑娘争着嫁到我们大坞来,我可能就不会是光棍一条了。”

 

程维新:男,19628月出生,浙江安吉县人。1979年,高中毕业。19818月安吉师范毕业,任中小学、成人文化技术学校教师、副校长、校长。19933月起任乡镇党政办主任,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副科长、科长、副主任,县农业局党委副书记,县科协副主席等职。浙江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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