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节气小小说连载】20：小雪（作者：徐水法）
二十四节气小小说（连载）20
○徐水法
【作者简介】徐水法，男，浙江浦江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金华市科普作协理事，浙江省作家协会第八届、第十届代表大会代表。“鹿禾评刊”优秀评论员。曾任浦江县作家协会主席，现任浦江县科普作家协会（筹）主席。文学创作三级，主攻散文、小小说。在《小说选刊》《散文百家》《读者》《文化月刊》《小小说选刊》《天池小小说》等数十家报刊先后发表散文小小说百余万字。多篇小小说、散文入编中高考检测卷等。迄今已出版散文集《红尘寄情》《石门槛上不老的歌谣》《都市阳台上的天空》《一个人的江南地理》、小小说集《金手指》《谁是谁的恩人》《享受阳光》等七本。
小雪
“文成，晚上有空吗?”地里回家的路上，文成碰到了秀红。
“有啊！”秀红是文成心中的女神，没事都要找机会见见面，何况今天秀红主动问他。
“那好，晚饭后到我家来一下。”秀红说完就从另一条路走了，文成一呆，去她家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秀红这样子看上去就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的。“去就去，干点活也是正常的，同一个村里的人，你帮我我帮你，年轻伙伴间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何况秀红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心里爱慕的对象。”
吃完晚饭，文成告诉母亲自己要出去一趟，母亲说今天是小雪，老话说“小雪腌菜大雪腌肉”，回头家里那大缸要腌菜，早点回来。
“腌菜？莫非秀红家也要腌菜，让自己去帮忙。”文成走在路上，心里有些担心，自己最怕踏菜了，从小到大，只要爬进大缸，一踏就头晕，这在村里一直以来是大家的笑话。
小雪腌菜，其实家家户户都提前几天开始了，家里主妇割菜、洗菜、晾菜，洗净腌菜大缸，备好压菜的竹条子、大石块，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到小雪晚上，女的切菜，男的则洗净双脚，爬进大缸里绕着圈把切好的菜踩平踏实，一直踩踏到有少量汁水渗出，撒一层盐，再倒进一层切好的菜，再不停踩踏，待到渗出汁水，撒盐倒菜，如此循环到所有的菜踩踏完毕。然后在上面撒一层厚厚的盐，主要是用于防腐，上面盖满临时折来蒲扇一样的新鲜棕榈叶，棕榈叶能起到防尘和均匀受力的作用，叶上交叉着铺好竹条子，最后压上大石头，整个腌菜工作就圆满结束。
“怎么办？”距离秀红越来越近，文成的心越来越沉重，难得秀红第一次主动来叫他去她家，这在农村基本属于一种情况，这女的基本已经认可你这个男的做朋友，也就是搞对象。事到如今，刀山火海也得上啊！文成豁出去了。
“文成来了。”刚进门，秀红妈笑着招呼他，文成叫了一声“婶”，随口问秀红呢！“进来说，没见我在忙吗？”文成看清楚了，平时招待客人的堂屋里，莹白的日光灯下，秀红正在切着已经晒蔫了的高脚白，这是最适合做腌菜的品种，叶少杆长，腌好后咬一口白生生的菜茎，又脆又鲜略带微酸，开胃生津，生吃炒熟都是下饭的好菜。
“秀红，你让我来帮忙踏菜？”文成抱着几分侥幸，希望不是真的让他踏菜。
“是啊！我爸不在家，今晚没人踏菜，当然叫你了。”秀红头也不抬，很自然地说，就像对自己家里人一样。
“可是，可是我从小一爬进缸里就头晕啊！”文成为难了。
“我可听说不会喝酒的人，多醉几次就练出来了。”秀红一脸狡黠，却装作很认真的说，“你多晕几次肯定没事了。再说，过几年你自己成家后不和父母一起住了，踏菜再找你爸啊！”
“也对啊！”文成有些认同秀红的话，可心里还是没底，“一会我晕倒怎么办啊？多丢脸啊！”
“没事。今晚我家让你做试验。”秀红倒是信心满满。“晕了休息，缓过气来继续，这不是很好吗？”
“那我试试。”谁让面前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果在自己家里，早就拒绝了。自己爸妈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可自己能推托就直接推了，可眼前是自己……
正犹豫间，门口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秀红，你家菜腌了吗？我妈说你爸不在家，让我过来看看，看帮不帮得上？”
这不是武欣的声音吗？文成心里一惊，早听说武欣一直在追求秀红，看样子今晚上门来献殷勤了。关键时刻，自己千万不要掉链子，文成顿时觉得应该挺起腰来，不然要被秀红看不起的。
“是武欣哥啊！谢谢你了，文成已经在踏了。”秀红倒是很干脆地回绝了。
“文成？他不行，谁不知道他爬进缸就要头晕吗！”武欣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堂屋的门口，看见文成正在洗脚，“文成，你不怕丢人现眼啊！还是我来吧！”
文成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示弱，“行不行不是嘴巴说了算。”说完，就擦干脚直接爬进了旁边的大缸里。
“那好。我反正也没事，今晚就看你文成踏菜了。”武欣嘴上讨不到便宜，干脆拿过一把小竹椅子在边上坐下了。
趁着秀红端着半簸箕切好的菜倒进缸里，文成悄悄地说，“秀红，你帮倒杯茶边上晾着，我担心一会撑不住。”
果然，在缸里转不了几圈，文成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尽量不去想晕的事情，可潜意识中还是越担心头晕还真的是头越来越晕。没办法，他只好扶着墙壁站一会。
“怎么了？就这会功夫，就不行了。”武欣在边上有些幸灾乐祸，趁机嘲讽文成。
“谁说的。我不过开始太猛了，有点气喘，缓一会就好。”文成为自己辩解着，倒是秀红连忙端来茶水，一副秀恩爱的样子。这下武欣有些坐不住了，只好讪讪地说个理由走了。
文成继续绕着圈踩踏缸里的菜，不一会，肚子里感觉翻江倒海，连忙把身子探出缸外很远，“哗哗”吐开了。秀红她妈妈听到动静，跑过来一看，就责怪秀红，“我就说文成不会踏菜，你一定要他来，这可怎么是好。”
“妈，没事，一会就好。”秀红一点没不着急。
“婶，我，我没事，歇一会再踏。”吐得脸色都有些变青的文成，强撑着说。
吐完漱漱口，文成又爬进缸里，一会又吐，用文成自己的话说，到最后连黄胆肝汁都吐完了，文成还是坚持到最后。
那一晚，文成双腿发软，实在走不动路了，最后秀红让文成的左手搭在自己肩上，右手揽着他的腰，半拖半扶着把他送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