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节气小小说连载】16：秋分（作者：徐水法）
二十四节气小小说（连载）16
○徐水法
【作者简介】徐水法，男，浙江浦江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金华市科普作协理事，浙江省作家协会第八届、第十届代表大会代表。“鹿禾评刊”优秀评论员。曾任浦江县作家协会主席，现任浦江县科普作家协会（筹）主席。文学创作三级，主攻散文、小小说。在《小说选刊》《散文百家》《读者》《文化月刊》《小小说选刊》《天池小小说》等数十家报刊先后发表散文小小说百余万字。多篇小小说、散文入编中高考检测卷等。迄今已出版散文集《红尘寄情》《石门槛上不老的歌谣》《都市阳台上的天空》《一个人的江南地理》、小小说集《金手指》《谁是谁的恩人》《享受阳光》等七本。
秋分
月晖是我的哥们，不过这个哥们不是男的，她是纯粹的女孩。
从小到大，我俩几乎没有分开过，同年，她只比我小了几个月，一同上学。第一天上学我母亲拉着我的手，她妈妈拉着她的手，一起去村里小学报到，她妈妈就对我说，“以后月晖就交给你了，长大了给你当媳妇。”还没等我提出反对意见，月晖早就大声抗议了。“谁给他当老婆，我才不要呢！”我当即反驳，“谁稀罕你这疯疯癫癫的。”
事实上也是，我俩住前后门，从小一起玩耍，爬树上掏鸟窝，去邻居家树上摘桃偷李，她是个女孩，比我男孩还疯狂，每一次比我跑在前面，抢我的风头。更有甚者，我的父母亲和他的爸妈三天两头在我耳边唠叨，“她是小姑娘，你让着她的。”“你比她大，你是哥哥，不能欺侮妹妹。”于是遇到事情，每次只有她欺侮我的份，好几次我发火赶她走，这小丫头就会拉着我的手臂，不停地摇着撒娇，“哥，你最好。”
没办法，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从小粘着我，一起上小学，一起去镇里念中学，一起考上大学。我从小屁孩长成像模像样的后生，她也从一个流着鼻涕的黄毛丫头，长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的青春美少女。一路走来，身边的人都以为我俩是亲兄妹，一旦知道我俩的关系，没有一个不惊讶得大跌眼镜的。大学毕业，我想留在省城，考虑到父母亲年纪大了每人照顾，就回到县城考了一个编制，朝九晚五上上班，业余时间跟着潮流写写书法，和朋友喝喝茶，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月晖的大学比我好，原以为她肯定会留在省城，谁知她也回到了县城，还一口油腔滑调，“谁让我的靠山老哥你在县城啊！我当然要回来啰！”不过还好，工作后总算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粘着我了，跟着我写两天书法就坐不住了，说闷死人了，去喝茶她像在老家口渴就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喝个爽快一样，小口抿一下抿一下，把她急成什么似的，我说你自己去找乐子，她真的顾自走了，几天不见影子。
担心她生气，挂了个电话，她那边很热闹，貌似人声鼎沸的场面，她说我正忙着呢！空了再找你，我也就随他了。倒是父母亲问我和月晖处得怎么样？开始我还真的没明白他们的意思，“怎么可能呢！这个男人婆。再说她是我妹啊！”父母也不多说了。
从性格来说，我喜静，平时也就喜欢看看书写写字喝喝茶，月晖喜动，整天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同处一个小县城，经常见面，每次见面月晖还像小时候一样，“叽叽喳喳”，只有听她说话的份，难得插进去一二句。朋友开玩笑，“你俩一动一静，真般配。”我一个头两个大，“这个癫婆，我吵也要被他吵死。”
难得见到她穿个飘逸的连身裙来见我，让我眼睛一亮，调侃她，“怎么？扮淑女了。”嘴巴一张，又原形毕露，“哥，同学会，帮我打苍蝇去。”原来是让我扮她男友去参加同学会，到了聚会地点，进门还是假装淑女，挽着我的手臂小鸟依人状，几分钟后见到室友、闺蜜，什么形象也不顾了，甚至忘记带了我这个“西贝货”男友，一个劲顾自闹腾。直到闺蜜提醒，她才想起我，跑到我面前，“哥，你别拘束，自己玩。”一个哥字，自己拆穿了自己的把戏，把她那些同学乐得一个个笑瘫在椅子上。
“哥，今晚有个活动，你来参加一下好吗？”月晖在电话里第一次征求意见式的话，让我吓了一跳，“你今天怎么啦？换了一个人似的。”“没有啊！”“那我申明，如果还是和你那些闺蜜什么的疯疯癫癫，我立马做逃兵。”“一言为定。”
到了月晖说的地点，原来是一间茶馆的包厢，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从来就讨厌茶馆气氛的她，今天怎么啦？“哥，你来了。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
包厢里那张长达几米的原木茶桌上摆满了西瓜、葡萄等水果以及各种茶点，四周一圈椅子上已经坐了十来个人，年轻女孩偏多，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喝着茶聊着天。平时咋咋呼呼的月晖倒像个主人，礼貌地和陆续进来的人打着招呼，请人入座。
不大功夫，不仅围着桌子的椅子坐满了人，连靠墙添加的凳子也差不多坐满了人，月晖站起身对着大家说，“时辰快到了，请大家稍稍等候。”说完走出门去，临出门双眼特意朝我瞥了一眼，随之有几个男孩女孩也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出去，我一头雾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门开了，只见月晖已经换了一身月白的汉服走了进来，我的眼睛顿时一亮，疯丫头这一身衣妆，飘飘如仙，真的换了一个人似的。跟着进来的是两个穿汉服的男孩，居然抬着一只浑身散发诱人香味的烤全羊，几个人小心地放到茶桌的正中，紧跟着几个女孩都是一身鲜艳的汉服，分别捧着两个直径超过三十公分的月饼和一些双份的水果、茶点，有序的放到烤全羊的两边。
“今天是农历的秋分，是我国古代一个传统的节日。”我正纳闷，只见月晖一脸肃穆，柔声地说开了。“秋分祭月，自古有之，这是我们中华民族沿袭了几千年的习俗。现在北京还有月坛，就是古代帝王祭月的地方。所以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一起来拜祭月亮，礼毕后大家一起吃烤羊肉、月饼，借以庆祝这个传统节日。”
说完，月晖开始点香，行礼，轻轻祷念祭月文告，尤其念文时，抑扬顿挫，别有情致，让人恍如进入一种不可丝毫亵渎的神圣、庄重气氛。
“这还是我记忆中的月晖？！”一举一动，浑然天成，仿佛来自一种唯美舞蹈的变异，柔声轻语，如清风拂面，令人迷醉。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月晖？他这样做难道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我的心中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顿时若有一种神奇的东西注入全身上下，心湖顿时一阵风起，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