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和邵飘萍的师生情
○邵诚民
今年,是毛泽东主席诞生一百三十周年,作为邵飘萍曾侄孙,《邵飘萍传》作者(于2013年由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特撰此文以示纪念。一九八五年初夏,我携夫人前往北京,看望已届高龄的四曾祖母汤修慧。在北京的爷爷邵贵生(邵飘萍长子)、姑姑邵克美(邵飘萍次子邵祥生的女儿)等家人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吃好饭,我们请老人谈谈邵飘萍和那艰难坎坷的岁月。此时,老人那深陷的眼眶里突然闪烁出动人的光芒,她竟像孩子似地连连拍手笑着道:“你们也该知道一些实情了,其实要讲飘萍首先就要讲一讲毛主席!不过,我的记忆力远不如往年了,讲哪算哪好吧。其实,我这条命就是毛主席给捡回来的,如没有毛主席,我这把老骨头早已不在人世了!”
当时,新闻记者在民国其实地位很低。记者的职业在科举年代惟落迫文人和疏狂学子才肯干。所谓的优秀分子,大都醉心进考场,很少有人肯从事此业。所以,当时有人说:‘江浙无赖文人,以报馆主笔为之末路。’可见在当时的记者被轻视的程度。自从梁启超等学者出面办报后,社会对记者,也就是访员的眼光才有了变化。但仍视记者或访员为‘无赖’,主笔为不名之职者,仍大有人在。记者被官场所仇视,也为社会所轻薄。记者自己,则根本不敢以‘无冕之王’自居。所以,飘萍认为,根本问题在与人才之缺乏。报业缺乏政治,业务素质合格的访员,编辑。要改变新闻事业的现状,不在于社会如何说,而在与记者如何去做。为此,只有倡导研究新闻学培养优秀记者,才是提高报业质量的根本所在。为此,当时飘萍不顾《京报》创办才不久,报务工作异常繁重的情况下,还是一口答应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的聘请。
每逢星期天,邵飘萍就去为北大新闻研究会学员讲课,教室设在北大红楼第三十四教室。邵飘萍有一天回来对汤修慧说,今天讲的是新闻学基础知识,新闻材料的采集方法以及对记者的修养等要求。来听课的学生约有五十多人,学生中有毛泽东、罗章龙、陈公博、区声白、谭鸣谦、易道尊、杨开慧、高君宇、张国焘等。
新闻课一开始,罗章龙第一个站起来发问:“请邵先生谈谈您在当记者时的亲身经历好吗?我们听说您为了反对袁世凯,曾被捕多次,是有这样的事吗?”
邵飘萍说:“是的,我在杭州办《汉民日报》时,曾因为反袁世凯,被捕三次,还被关进监狱达九个月。还因为我在日本东京大反‘二十一条’,大反帝国主义而受到日本军警的注意,那次我差点被驱逐回国。不过,我认为:军阀碰他一下没有什么了不起,他要来逮捕我,我就跑掉了。同学们,作为一名记者,就要敢于‘主持公道,不怕牺牲’,其品行要完全独立,要操守人格,具有侠义、勇敢、诚实、勤勉、忍耐等品格。做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泰山崩于前,麋鹿兴于左而志不乱’;不要‘利用地位、籍便私图’,以致‘责任抛弃,人格扫地’。要切实做到:‘不为社会恶风之熏染、不为虚荣利禄所羁勒,是为养成外交记者资格之先决问题’。”
这时,张国焘站起来发问:“邵先生,作为记者,该如何坚持操守?另外,探究新闻的真实性又该如何做到,最好请邵先生举例说明一下!”
邵飘萍说:“社会之所以不重视访员,半为访员自身的弱点所致。作为访员,也就是记者,对于新闻材料不忠实舍取,不求实际真相的态度是最要不得的。所以,我强烈要求作为一名记者,一定要‘以探究事实不欺阅者为第一信条’。只有做到不受‘小利之诱惑’,不让‘个人意气泯没其良’,不视‘他人名誉为无足轻重’而轻逞造谣之技,才能忠实舍取新闻材料,取信于民众、取信于社会。对于当前我国报纸中常见的‘有闻必录’,我认为这是‘自逃其责’,是‘最无责任心的表示,也是最易流于不道德之专制的恶习’。在此,我再次强调,希望有志于新闻事业,以革新进步为己任的外交记者们,更希望今天在座的将来有志于走向新闻事业岗位的同学们,万万不可沿袭,切切希望做到凡事必力求实际真相。在此,我将张勋复辟时的切身经历告诉同学们!当时,由我所办的新闻编译社被张勋的辫子军封掉了。北京的电报局也被辫子兵所占,为尽快探询实情,我就像战地记者一样,冒着生命危险,从北京乘临时列车,一路采访至天津,并马上电驰沪上。作为一名新闻记者就必须要有这种责任心和勇气!”
毛泽东这时也站起来要求提问。邵飘萍微笑着说:“你还有什么要提问的,请说吧!”
毛泽东说:“希望邵先生讲一下,作为记者该怎样恪守职业道德?还要具备哪些知识,以及采访细节及技巧?”
邵飘萍说:“作为一名记者,要善于观察,推理和联想。还要判断新闻的价值。做到机警敏捷,不失时机,不放过细密之处。在此我还要举例说明一下。我在编《汉民日报》以及现在的《京报》时,好几次接到警厅来信,来电话,要求我告诉投稿人,也就是作者的真实身份。对此,我总是以凡是我所办之报,登出的新闻,皆完全由我负责。有何错误,可向我交涉,至于原稿及记者的姓名,无论何时何地,概不示人。这就是作为记者要恪守的职业道德,对新闻来源一定要严守秘密的原则。另外,我国新闻事业所以幼稚腐败之原因,固由于政治上,社会上一切设备均尚未能脱离幼稚腐败之可怜境域。报纸为一切事物之缩影,自不能单独发展而不受环境之束缚。惟报纸自身内容之幼稚腐败,于可能的范围以内,有急须加以改良者,第一应注意之点即为新闻。由此,这外交记者的地位就尤显重要啊!”
邵飘萍这时看了下怀表,见同学们都在认真地记录着,说:“同学们,我的课今天先讲到这里,下一周我们再继续讲!另外,在此我先透露个好消息给大家,为了提高同学们的采编新闻的业务能力。我准备正式创办《新闻周刊》,为同学们提供一个采编新闻,发表稿件的实习园地,这也将促使同学们今后走向社会,在社会实践中成为有用之才创造了机会。好,同学们,下课!”
这时,毛泽东走过来笑着说:“邵先生,您今天的课可谓声情并茂,精彩绝伦!不过,对我国新闻事业的幼稚源于政治的腐败,那么,还有其他呢?其他的落后,难道就不是源于政府的腐败了吗?”
邵飘萍听毛泽东突然这样问,就停住了脚步,笑着看住他:“说吧,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边走边说,离开了北大红楼三十四教室。走到校门口,邵飘萍说:“是否到我《京报》馆看看?”
“好啊。”毛泽东说:“正好,我有同学们写得几篇稿子想在《京报》发表,请您斧正一下。”“好呵,等下交给潘主编好了。”邵飘萍说。说着他们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豪华马车,这是辆洋式的四轮大马车,可坐三、四个人。那样子很豪华,车上,每边有三盏灯,共六盏,很漂亮,人坐进去也很舒适。邵飘萍说:“这是我的自备车,等以后《京报》壮大了,有了一定的实力,为采访方便,再换成小汽车。
毛泽东边听边羡慕的点头,用手抚摸着那光滑的座椅。不一会儿,车已到《京报》馆门口,走进报馆潘公弼的编辑部,邵飘萍看到潘公弼正在编稿,没察觉他们走进来,就喊了一声,说:“公弼啊,看把你忙的,人走进来都没发现!”
潘公弼猛抬头,看见邵飘萍还有一位青年学生站在面前,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这一阵真是太忙了!”指着毛泽东问:“邵社长,您带这位青年学生来是要安排在报馆实习的吧?”
“不是的。”邵飘萍说:“他是北大的学生,对新闻事业非常有兴趣,老家是湖南韶山冲,姓毛,名泽东,字润之。怎么样?我介绍的够清楚了吧?”
“哦,毛泽东。”潘公弼连忙站起来和毛泽东握手问好。“湖南韶山冲,听说那里四面环山,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啊。”
“是啊,风景优美,山清水秀,那可是神仙住的世外桃源呢!”邵飘萍也赞叹道。
“家乡是个美丽的地方。”毛泽东感叹道:“不过,人民的日子太苦了,要不然我就不会千里迢迢地来到北京读书,来追寻我人生的梦想啦!”
“好男儿志在四方啊。”潘公弼说。
毛泽东说:“潘先生,我带来几篇同学写的文章,你可得先登哟。”
“好,欢迎你们为《京报》写稿。”潘公弼说:“我十分喜欢大学生所写的文稿,能贴近时代,敏锐新潮,富有创意,还直言不讳!”
毛泽东说:“谢谢夸奖,我们还要多努力!”
邵飘萍说:“我们《京报》刚创办不久,规模也不大,如今印刷还要委托别人来完成,所以有时质量还难如人意。不过不久就会有不小的变化,我想,到那时,我将拥有自己的印刷厂,实现编辑、排版、印刷一条龙作业,只有这样,质量才会真正上一个台阶。再者,我平时无什么嗜好,惟对新闻事业有着强烈的兴趣,所以从心底里喜欢新闻工作,并希望能在新闻界开创出一条非同凡响的新路!”
毛泽东此时凝视着那幅挂在编辑部中央的“铁肩辣手”的条幅。良久,他才赞叹道:“从这四个字里,我知道了邵先生办报的理想,和先生与众不同的品格与胆略,也知道了《京报》虽是初办,却能受到广大民众的喜爱和称赞了,邵先生,您真了不起!您不仅是一名真正有良知的报人,您还是我见到的,民国最有责任心的记者!如今,《京报》已在广大读者面前,树起了一面爱国反帝,憎爱分明的旗帜!我从心深处敬佩您啊邵先生!您可是学生强大的后盾啊!”“啊唷,小毛呵,被你这样表扬,我都有点飘飘若仙了。”邵飘萍笑了:“其实,我只是做了作为一个报人应该做的事。”
“那也是要有勇气的。”毛泽东说:“北京的报纸这么多,近段时间就更多了。可以说有钱有背景都可以办报,特别是各报所附的小报,动辄涉及隐私,十之八九还有黄色新闻。像《京报》这样,能替广大底层民众说话的报纸太少了。另外,对邵先生所办的《小京报》,我也感到很有特色,也很有品味。无论是剧谈、文苑、诗词、小说等,我每期都要看的。尤其是剧谈,是为了提高民国戏剧的地位,一些新颖的观点,很值得一看。”
“是呀。”邵飘萍说:“我也是看不惯北京报纸这种自毁品格,贻害社会的颓风。决定刷新《京报》版面,凡属花柳猥亵一类品评记事,淫秽小说以及不堪入目的广告,文字等一律彻底清除。即使减少《京报》的发行量,我也决不同‘黄根’同流合污。想不到,我此举却在社会上引起强烈的反响,社会各界的许多知名人士纷纷来电来函,赞成《京报》的行动。当面目一新的《京报》一出版。立即被抢购一空!后来我知道,《京报》也受到了蔡元培校长的美评。对此,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还特约《小京报》同人在中央公园水榭举行了宴会。可是晚上,被我请来的徐凌霄、病蝶、重远、百纳、杏娜、紫岫等编辑、作者又在通商饭庄设席共庆《京报》的成功之举。那晚的宴会笙歌叠奏,谈笑风生。大家都认为我此举,在金钱至上的民国社会中,确是一个非常高尚,难能可贵的行动,堪称为民国文化界的榜样!可是我却感到自己还做得不够,因目前限于个人力薄,又时为经费所困,尚无足称,请俟异日耳!”
毛泽东说:“对《京报》的进步,在新闻文化界可谓独树一帜,也是有口皆碑的。在新文化运动中创办的《京报》,既受新思潮的影响,又代表着新潮流,将在漫漫黑夜中闪烁发光!”
邵飘萍说:“我始终坚持《京报》要顺世界进步之潮流,为和平中正之指导。崇拜真理,反对武力,乃《京报》持论之精神。出版以来,已受到社会各界的欢迎和赞许。特别是驻京对我友好国家的新闻记者,不时把《京报》中有关外交的时评介绍到各国有名的报纸,并把这些论点看成我国对于外交问题的意向来参考。”
这时,潘公弼说:“昨天,我到警察厅拿回被检查过的大样,有好几处又被开了‘天窗’。如今,已要求我们每天都把大样送去检查,无论是文章、照片、漫画、稍不顺眼的,这些狗军阀政府就会抽掉!”
毛泽东此时在心里想,邵飘萍这样做,绝非轻易,看来,他要把《京报》办成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的喉舌,既花心血又要承担风险。如今在北京的报社、通讯社、记者们都在北洋军阀的屠刀下生活,是不会有言论、出版自由的。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的危险。
毛泽东真想对邵飘萍说:“对那些军阀可要小心啊!”此时一位模样十分端庄秀气的女子,拿着一大包各地作者、通讯员寄来的稿件快步地走了过来。“好沉呢,每天都有好几大包信函!”说着,她把包放在屋角的一张桌上。
邵飘萍用手压住想站起来施礼的毛泽东,说:“小毛,不要客气!她是我夫人汤修慧。”然后又对汤修慧说:“他就是我时常对你提起的小毛,叫毛泽东,字润之,如今在北大图书馆工作。”
“哦。上次李大钊来我这也说起过,说新来的小毛是个难得的人才,能吃苦不说人又勤快,还很有思想,也对新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今看见,果然气度非凡!”汤修慧说。
毛泽东见汤修慧夸他,心里十分高兴,连忙站起来施礼,说:“谢谢邵师母美言,我还是个学生,今后我会好好向邵先生学的。打扰了好长时间,那我就先告辞喽。”
“也好,改天我们再约吧。”邵飘萍说:“对了,小毛,你等一下!你说要走我倒想起李大钊曾对我说起你们为了能赚点活动经费,准备办一个新闻学社,利用业余时间采访,写稿,把文章印成小册子,然后分送到各个报社,可惜还缺少一笔经费,借贷又无门路,看来,这种忙我是非帮不可的!修慧,你去取一百元大洋来给小毛,让他和同学们也能如愿以偿,如还不够可随时来找我的。”
“唉,真不好意思。”毛泽东说:“你不但给我们上新闻课,还要支助经费,这叫我们如何感谢才好啊!”
“我们可是师生哟,老师帮一下学生天经地义,何必言谢呢?”邵飘萍说:“何况你是湖南人,我是浙江人,我们可也算半个老乡哦,如今老乡远离乡土,遇到了困难,作为乡友又岂能袖手旁观啊!”
突然,汤修慧喊:“飘萍,有人找你!”来人是个文静秀气的青年学生,叫吴焕之,他今天找到报社来是想找点事做,他走进来先向邵飘萍一鞠躬,说:“邵先生,那天在书店幸亏您给我解了围,我是来谢谢您的!”
“哦,是吴焕之!”邵飘萍说:“这人生在世,谁都会遇到个七灾八难的,小吴不必放在心上!来。请坐下谈谈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
“刚得到过您的鼎力相助,又来要您帮忙我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了。”吴焕之迟疑地说:“我看您办了《京报》,事业正如日中天,事情一定很多,所以想来找点事做。”
“看你,吞吞吐吐的,像个大姑娘。”邵飘萍说:“如你有时间就来,我会按劳给酬的。”
吴焕之脸红了,说:“可这……我是说帮你,不是为了报酬。”
邵飘萍说:“我知道你为了报恩,想帮帮我。”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名单让吴焕之看。“来我报社,除了你,还有好多贫苦学生,有的来实习,也有的来领取书学费的。”
吴焕之激动地说:“邵先生,您可是贫苦学生的救星啊!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恩此情,将永铭我的心头!”说着泪水奔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小吴呀,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邵飘萍急忙扶起,也动情地道:“你如今的困难,我感同身受,千万别这样了!何况人生相逢就是缘份,有困难了相互帮帮就过去了。来,你们应该成为好朋友的。”说着就把吴焕之介绍给刚才准备走的毛泽东。说:“小毛,刚才这一幕你都看到了,有道是‘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劳苦民众的孩子,不远千里来到北京求学,大家相互携起手来,共度难关吧!”
毛泽东微笑着握住吴焕之的手,说:“吴焕之,让我们擦干泪水,挺起胸膛做人,千万不要辜负了邵先生对我们的一番深情厚意啊!”
自那之后,毛泽东在“五.四运动”爆发之前回到湖南,于一九一九年七月十四日在长沙创办《湘江评论》,并在创刊宣言中宣布,是一个“以宣传新思潮为主旨”的刊物。此年底,毛泽东因领导湖南学生反对督军张敬尧再次回到北京。毛泽东即去《京报》馆拜访邵飘萍,此时,邵飘萍因“五.四运动”支持学生,遭到皖系军阀段祺瑞当局缉捕,已再次亡命扶桑(日本)。没见到邵飘萍的毛泽东在京报馆住了月余之后离开。可令毛泽东想不到的是,自那之后再也没见到邵飘萍。为此,毛泽东一直怀念着他。
一九二○年六月,毛泽东在上海写信给罗章龙,询问邵飘萍的情况,并说邵飘萍是他所关心的人。邵飘萍遇难十年以后,一九三六年,毛泽东在延安对美国记者斯诺说,“在新闻学会里……特别是邵飘萍,对我帮助很大。他是新闻学会的讲师,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一个具有热情理想和优良品质的人。一九二六年他被张作霖杀害了。”(因毛泽东当年不知道邵飘萍的秘密共产党员身份,是因为他自从一九二○年四月南下后,一直到全国解放,没有再回过北京。邵飘萍的入党和被害,都是他离开北京后发生的事情,因此,他不可能知道。再者,以李大钊、罗章龙当时在党内的地位,也不会专门向他去报告。邵被害后,他一直处在戎马倥偬的战争环境之中,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弄清楚有关的情节。在延安和美国记者斯诺谈话时,毛泽东只能凭一九二○年以前的印象,因此才有“他是一个自由主义者”那一番话,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九四九年解放前夕,笔者的四曾祖母汤修慧曾写信给毛泽东,感谢他于一九三六年在斯诺面前赞扬邵飘萍。此时,中共中央驻地迁到北平,国事繁忙中的毛泽东即委托叶剑英关心汤修慧的生活。叶帅即派人去《京报》馆看望她,并让她参加工作。因那年她已六十岁了,而且正在病中,未能接受政府的安排。政府后又想给她发养老金,她以不愿一解放就向政府伸手。最后,才让她将邵飘萍烈士生时革命的根据地“京报”馆的房屋出租,以租金弥補生活。她经再三考虑后接受了。新中国诞生之前,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一日,毛泽东亲自批准确认邵飘萍为革命烈士。
五十年代,有一次毛泽东对新闻界人士谈话时说:“胡适在台湾吹,说我是他的学生。其实,我是邵飘萍的学生。”对此,毛泽东敬仰邵飘萍,使汤修慧十分感动。毛泽东一生中曾多次谈到邵飘萍,直到毛泽东逝世前的一九七四年会见外宾时,他又一次提到邵飘萍,说鲁迅知道他(罗章龙:《忆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与邵振青》)。笔者四曾祖母汤修慧说,邵飘萍对毛泽东“帮助很大”,是多方面的,既有思想影响,经济资助,业务指导,更有救国之道的探讨。两人当年在北大新闻研究会内外,交往过从,非同一般。故而毛泽东虽在北京一别,再无机缘会晤邵飘萍,却终身不忘邵飘萍。
作者简介:邵诚民、男、笔名:南方石、生于浙江金华(祖籍浙江东阳南马大联紫溪),紫溪邵氏第三十四世、景溪公文常元房第十一代孙,邵飘萍曾侄孙,著有长篇文学传记《邵飘萍传》等,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