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酸甜杨梅汤
刘晓玲
当我们落坐在西陈盛老师家那敞亮客厅里宽大沙发上的时候，阳光正斜剌剌地透过窗幔洒落下来，尘粒在光柱中飞舞。这是四月仲春的一天，咋凉还暖，好不闷热，好在盛老师家的整幢房子被迎春花包裹着，室内凉爽宜人。
推门而入时，便闻得丝丝甜甜的清香，似花似果，这下里便四处张望，不得其源。盛老师见我们都在屏气宁神地用嗅觉在捕捉着什么，便得意洋洋地把我们带进了厨房。“杨梅汤”！诧异之情跃上每个人的脸庞。但见灶台上一颗颗殷红的杨梅在小钢锅内上下跳跃，汤水已被晕染成一片红色，清澈靓丽。唾液腺被瞬间激活，倾刻，清香满颐津满齐。
“咋回事呢？”现在可是仲春时节，杨梅还青涩涩地挂在树上，怎么会有杨梅汤呢。当我们各自捧着满满的一碗杨梅汤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疑问。
“这可是去年的杨梅噢”，就着杨梅汤，盛老师的话闸打开了。“我已经有数年贮藏杨梅的习惯，每一年杨梅季到来，我便会亲自上山采摘大量的杨梅，考虑到杨梅不易保存，我便特意买了一个冰柜，专门用来存放杨梅，以供四季煮食。只要不外出，通常每一天我都会煮一碗杨梅汤喝。每当有老友来访，我便以杨梅汤招待。你们可能想象冬日里老友们一个个手捧滚烫而靓红的杨梅汤围炉谈笑的情景吗？”一说起杨梅，那份稀罕如谈及珍爱女人般，在盛老师的言语间浮动。“杨梅汤不仅色佳味美，养颜健体，还是养胃佳品，我已连续食用数年，胃病也好了”对于食用杨梅对身体的助益，盛老师娓娓道来。
舌尖是打开记忆最好的钥匙。
晨曦与父母的背影是关于杨梅最早的记忆。孩提时，家里经济比较拮据，父母经常会贩卖一些时令水果以贴补家用。记得当时的杨梅产地主要在兰溪，考虑到杨梅保存困难，每次父母都在天未亮时就顶着星月出发，回家却已夜深。如果遇见雨天，路途十分艰难，如果是闷热的晴天，杨梅则容易变质，父母总是在两难间选择去还是不去。娇贵与酸涩，是对杨梅最初的体验。
梅雨季滴答不休的雨水是由杨梅带来的还是由梅子带来的，一直是年少时站在窗口向天空久久寻觅的一团未解的疑云。花团紧簇正浓，一抓一把的雨水就来了。班上总有我们这样几个踢天弄井的孩童，最不喜伏桌午睡，每每听到窗外有“梅子，梅子”的喊卖声，便会不顾班委的监督，眨着狡黠的眼偷偷溜出去用身上仅有的几分钱买几颗梅子以解馋。当拿到梅子时，总会说一句，“我以为是杨梅呢”。“望梅止渴”也许就是埋在心底对杨梅的最初情愫。
对杨梅最甜美的一页记忆落在前年八月中旬的一个中午，在佛堂赤岸下水碓与朋友聚会的餐桌上。时已入伏，本就酷热贯穿始终的整个夏季，火热难捱，无处可逃。当日与朋友相约到赤岸避暑。当我们一群人挥汗拂热地坐在下水碓一个农家院子里时，太阳正直直地砣在正中天，炙人的阳光正肆无忌惮地倾泻而下，每根毛孔都被烘烤着向外冒着热气。正在此时，一位年轻媳妇捧着一大海碗杨梅汤放在我们面前。“杨梅汤哎”，巨大的惊喜伴随着欢呼声而来。“还是冰的”，雀跃的双手伴着此起彼落的“咝咝”吮吸声，瞬间就把欢喜在桌面上爆裂开来。“老板娘，再来一盆！”冰镇杨梅汤的巨大诱惑力已让所有人“斯文扫地”，大家都在“奋不顾身”地呈现出对她的“贪婪”之态。环顾左右，众生一态。在极尽痛快之后，疑惑开始爬上脸庞，这可是8月啊，杨梅季已经过去，哪来的杨梅汤呢？趁送菜的间隙，忙着拉了老板娘来询问。“这是今年的杨梅，前段时间，当杨梅成熟时，我们这儿满山的树上都挂上了这红红的杨梅，煞是好看的。但是，杨梅季比较短，杨梅保存太难，我们特意买了几只大冰柜，专门用来贮藏杨梅，这样，一年四季客人来我们这儿都能喝上杨梅汤了。夏天是冰镇杨梅汤，冬天是热乎乎的杨梅汤，客人来了，先上一碗杨梅汤，大家很是欢喜呢”。年轻的小媳妇说起杨梅来，幸福又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能想像到当你正被火辣辣的太阳烘烤得无洞可钻时，被送上一碗冰镇杨梅汤时那沁人心脾的感觉吗？那酸酸甜甜的透心凉，怎一个爽字了得。
记忆的画面在陈村盛老师家的餐桌上发生了重叠，而这重叠的粘合剂恰是那碗酸酸甜甜的杨梅汤。
说起杨梅，不能不对杨梅酒着墨一笔。有个闺中男友，每天都喜欢喝几杯，因为好这一口，所以对酒品特别在意。通常，他每年都会在杨梅季到来之前到江西一个农家去拉回数百斤的糯米烧，这是他特别订制的一种白酒。一到杨梅开采，他便亲自上山去采摘，一摘就好几百斤，而且专挑那些品相较次的，当笑话审美观有问题时，他总是憨厚一笑：不中看的中用。杨梅采摘回来后，把它放入酒中，一般占酒坛的三分之一量，待浸泡三个月左右，把酒过滤了放置贮存，如此这般，年复一年。当朋友们戏笑他侍弄杨梅酒比侍候媳妇还耐心时，他总是看着那排列整齐的一队杨梅酒瓶，得意洋洋地捋捋并不存在胡子。杨梅酒是他一年四季每天餐桌上的必备之物，每当朋友聚会，他都会带着酒出席。那殷红澄清的杨梅酒，每每也诱惑着我们的味蕾，时常对它垂涎三尺并醉在其中。看着他每天神采飞扬的模样，大家也戏谑他，杨梅酒真有那么好的功效吗？而当此时，他总是笑呵呵地不置可否。
杨梅是一种性喜温暖的亚热带果树，主要颁布在长江流域以南，在我们义乌，则以佛堂赤岸一带为多。杨梅的成熟期依产地和品种而异。据悉，贵州的矮杨梅成熟最早，四月份即开始采收；广东、福建、云南等省则在5月份中、下旬开始成熟和采收；而浙江、江苏、安徽、江西、湖南等省，则在6月上旬至7月上中旬成熟。采收时间也因品种不同而异，一般乌杨梅品种群在果实发红时味道仍酸，只有转变到紫红色或紫黑色时，甜酸适口最佳风味。红杨梅品种群，在充分成熟时果实不会发紫，其成熟标志是肉柱充分肥大、光亮，色泽变成深红或微紫。白杨梅品种的采收是等果实肉柱上的叶绿素完全消失，肉柱充分肥大，变成白色水晶状发亮，即是成熟标志。一般白色种群较少见，在我们江南一带，多为乌杨梅和红杨梅。采摘杨梅时，看看其果形是否端正、是否具有该品种的特征，着色及鲜艳度以及肉柱发育是否充分、果面洁净度、有无病虫害等特征来确定果品的质量，当然，有经验了，一切也就ok了。
五月即将过去，一年的杨梅季又将来临，你可知道杨梅食用有哪些功效吗？
首先是抑菌止泻消炎功能，据实验研究表明，杨梅性味酸涩，具有收敛消炎作用，杨梅对大肠杆菌、痢疾杆菌等细菌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你可曾有体验，在地上随意捡一颗杨梅用手一抹，放入口中，食下后一般并不会出现拉肚子等胃肠炎症状，这也许就是它的“天然抗生素”作用吧。其次，因杨梅内含丰富的维生素C和多种有机酸，可增加胃中酸度，利于消化食物，促进食欲。同时能生津止渴，可以祛暑，是夏季祛暑之良品，并能去痧，解除烦渴。再者，因其含有的花青素及维生素C具有很好的抗氧化功能，有一定的提高免疫力、抗自由基、预防衰老、抑制癌症的作用；杨梅所含果酸能阻止体内的糖向脂肪转化，有助于减肥，是减肥的理想水果。
如此种种，你的味蕾被挑逗了吗？
“玉肌半醉红生粟，墨晕微深染紫裳”，那被山林环抱、被云烟氤氲、被雾雨反复蒸煮的杨梅，俨然已在赤岸的山盘、羊印、新樟村的山坡上头披翠盖，颊染霞彩站成了一道醒目的“杨梅红”！
“火齐堆盘珠径寸，酷泉绕齿朽为浆”，最是酸甜杨梅汤。那清洌绵长的酸甜，我实在不忍将之从记忆中舍去。
作者简介：刘晓玲，女，医学学士，浙江大学公共卫生研究生班、北京大学医院管理（EMBA）高级研修班毕业，义乌市卫生进修学校校长。先后有《行走丽江》、《最后的樱花》、《满目青翠是故乡》等作品在有关报刊杂志上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