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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古道】38:茂林深处畅春晚——雪峰岭古道(作者:刘晓玲)
作者:  发布时间:2023/06/12  已读:459 次  文章来源:

茂林深处畅春晚——雪峰岭古道

刘晓玲

 

缘浅缘深,情浅情深,都是际会契合,古道与我,算是缘浅情深。

古道也是有性格的。戚宅岭是我走的第一条古道,恬静温婉。仙坪是古道与我打的第二个照面,有见面礼送的,大元宝,有点野性,我喜欢。雪峰岭,则是我与古道的第三次交集,凡事三总有不凡回响,果然,在它的霸道狂野面前,之前仙坪的那点野性也只是小男孩的顽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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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水库的一湖碧绿镜水是东朱村给我们的见礼,群峰在湖水的微波中细漾,水墨青绿。据工程碑记录,水库动工于1970年,建成于1976年,面积2.5KM2,是一座以灌溉为主,结合供水、防洪等综合利用的小型水库。

沿着水库边一段缓坡起步后,便是近50度的连续陡坡,这是与之前两个古道完全不同的起势,颇有骨劲而气猛之势。

连续的阴雨天,把古道的苔藓润泽得油绿发亮,点点鹅黄色的苔花沿着石阶相交处铺展。从肆无忌惮向路面伸张的杂草灌木可见,此道鲜有人踏足,石阶上满是旧年的的落叶,粘了水,踩上云有些柔软湿滑。幽香四溢。一棵棵大小不等的花树散布其间,一树树的白色花朵,绚丽明亮,以为是女贞,用“形色”一扫,却是小蜡,但见深绿色卵形似薄革的叶子隐于如雪的花簇之间,圆椎型花序或顶生或腋生,或小喇叭状顶立,或小铜铃般悬垂,纷繁夺目。山梅花、车矢菊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花欣然绽放,满眼葳蕤蓬勃。

盛衰总有时序,如此时,山下已是花开荼蘼绿肥红瘦春尽夏至,而山上,却是粉团锦簇新篁如箭春意盎然,于大自然如是,于人亦如是。凡事不必着急,守一盏清心待一轮明月。

一涧溪水淙淙潺潺,虽连续数天的阴雨,水量却不大,但也足够高低落差时跌石成瀑,飞沫如珠。溪水澄澈清明,细观,有不少石斑鱼在游弋戏草,好不自在。突然,一条通体乌黑、瘦扁细长的蝾螈在路边的隙罅里游动,似乎懂得我们的围观,停了下来,与我们对视后,遁入草丛,想来,这次偶遇,应该是它今春苏醒后第一次所见的踏至人迹吧。

向路疯长的茅草,半腐的落叶,雨后复活的苔藓,让每一个抬脚落步都小心翼翼,驻足回望,石阶断续,浮路云梯,杂草荒径,流烟澹沱。

002.jpg  趋步高低迂回曲折间,见一殿两亭静坐于山岙,殿为玉皇殿,分上下两殿,绛红色与明皇色的墙体粉刷较新,凝结的蜡㢃彰示有香火续继,殿旁小亭木柱灰瓦也属新立,内设匾文诗赋,供人瞻玩观赏。另有一亭则残垣断壁破败不堪,细细辨认,依稀可见“雪峰亭”三个字,下列一串模糊姓名与“两角、五角”等数字,应该属捐建者姓名与数额。想必久远前,山中的乡邻们也是尽已所能,捐建此亭以供过路行人落脚歇息,那一块块断残的石板,曾经,也应为他们远行的双足续接过力量吧,而今已尽显荒芜凄清。 003.jpg

淡竹茅草岭含烟,空谷鸣翠峰染黛,拾阶跋涉间,眼前忽现一“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的田园景象,惊叹无比。只见四周高耸的群峰合抱下,一块约5亩见方的平坦沃土如处子般娴卧于峡谷之间,一涧3米见宽的环绕溪水与行路阻隔,一简易独木桥与道路相连,三两木柱搭就的简门锁户,自成山寨。四五间泥墙黑瓦房与一幢三层白墙灰瓦顶设光伏板的现代建筑相傍伫立,虽差别较大,但在这静谧无人的幽谷,却如碧玉珍珠相伴,毫无违和感。田地被拾掇得洼垄齐整,一片油菜已结籽成熟,数洼土豆长势茁壮,大片整理妥当的垄地等待播种,一对夫妻在干活,女子弯腰采收菜籽,男子弓背荷锄掘地,房顶几缕细烟袅袅婷婷。隔溪喊问农家,此为何地何人仙住?一声异地口音得知他俩为被请来看院护地的兰溪人,此处为杮树坪村,村民皆已下山,房主买得再建,偶来此仙居。

004.jpg  杳杳桃源仙路崎,沧沧光阴菊为篱,乱云惊飞樑上燕,南山结庐枕月栖。独坐须弥,漂涤尘灰,雪中弹琴,山谷知音,邀明月作伴,采清风下酒,好一个“陶渊明”!

队列的人群在前行中已成三两小组,我与不苦斋、风萧萧兮成三人行,健步矫捷如履平地被称为义乌活地图的朱天平老师,已把我们远远地抛于身后,与他身影相随的背包上那串清脆悦耳的铜铃声,也早已隐没于茫茫丛林,呼喊,只有余音在峡谷间回荡。

雪峰古道以雪峰岭为名,雪峰岭成于何时,已无从考究。苍烟荒山,道路渐渐被繁枝茂林淹没,不知是哪一年被风雪催折的毛竹横七竖八地杂乱斜穿,稍不留神,突伸而出的枝条便会在脸上留下划痕,抬枝拨叶,弯腰猫行,天暗沉欲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空山幽谷间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来到三叉口,天空明亮起来,抬头,适才集聚的乌云已四散弥消,永康?东阳?犹豫间,发现一块斑驳的小匾牌悬挂在左侧的树枝上,上写“东阳→→”,循示而行,不久即迎来峰顶,欣喜。却不知上山难下山也不易,草林茂密,青苔附阶,稍不用心,便会坐地一滑而下,石阶上新鲜的滑痕显示,前人已有覆辙者。

路边新竹笋芽破土而出,拔一芽尖放入嘴中,爽甜可口,再折一枝,却其苦无比,一吐为快,同伴科普,一为淡竹,一为苦竹,不过,苦竹汆水后便会失去苦味,仍可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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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渐近,身随影至。前行的同伴三俩躬身入林采集新笋,兜装袋提却意犹未尽。过溪石便是平地,涧水边的紫色鸢尾轻盈如蝶地舞动着,带领我们走进村庄,这便是东阳的林村,村口有一碑石,三面各书东阳、永康、义乌,此为界碑,抬足转圈,便可跨越三地。据介绍,林村1958年之前属义乌地域,后划归东阳管辖。“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场院菜圃、田里庄稼、清淡如水墨的乡村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驳车把我们接回雪峰山庄,围坐笑谈,得知同伴挑杆驱蛇的险遇,不免胆颤。荒野穿越,得胜而归,须尽欢。举杯间,王军生老师的雄浑歌喉把雪峰岭唱得荡气回肠,随着歌声飘扬,古道的霸道野性之趣,一帧帧回溢,就着杯中烈酒,纵饮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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