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坪仙踪何处寻
○刘俊义
上溪是个仙气缭绕的地方。仙溪、仙坪、西瓜坪，看名字无不都是沾着仙气的名字。雨生百谷的谷雨前一天，被雨水浇过的仙坪，虽没了往日的烟火气，却在云雾的飞渡里出没，犹如海上蓬莱。此情此景，不禁想到一个问题：仙坪果然是有仙之坪吗？这里的山民会自豪地告诉你：此地百姓世代善酿，酿的酒香气四溢，醉了云雾，馋了神仙，于是仙人为酒动了凡心，索性隐于此地，终日饮酒与民同乐。村民们遂自名“仙趾坪头”（1951年才改为“仙坪”。）
如果说仙坪是酒仙之乡，那么西瓜坪，顾名思义盛产西瓜之坪。但有一年不知为何全村瓜地的西瓜廖廖无几，当时就有仙人点化，瓜地上西瓜累累，故事到此还没完，因为当年瘟疫流行，又无药可解，只有西瓜坪的西瓜却非凡品，竟然救了许多乡民的命。如此奇遇成就了西瓜坪之名，同时这里的西瓜也闻名乡里。
这两个传说，有类同之处：因仙人出没，也便有了仙缘；因仙人指点，也便有了名气。自然这里的酒，这里的瓜，就容易走出深山，走向餐桌。同此可以推测，上溪先民早就有了简单的广告意识。
我想，并非上溪的神仙多么高高在上，也不是上溪的神仙多么不可思议，而是这里的仙人们或者出生“凡胎”，或者寄身“民间”，总之，植根于凡世，虽行踪飘缈，但确确实实在这方热土中：比如苏州娘娘、比如马鞍镇邪，……细数起来，真有一大把。
苏州娘娘，对此我一无所知，听了上溪文化通贾站长讲的故事，才知苏州娘娘与上溪是有缘的，其庙在马岭村，庙虽小，乡民的香火四季不断的。苏州娘娘为明初苏州人，朱元璋的嫔妃，那年随朱元璋出征，因连日奔波一病不起，为了不拖累朱元璋，竟跳崖而死，后来朱元璋就在马岭村赐建苏州娘娘殿，永享仕民香火。这则传说后来被改编成婺剧《龙凤奇缘》，在文人眼里这是龙与凤的传奇，在乡民眼里却是膜拜的对象，在乡村干部眼里，却是又添一处可游可赏的景观。
神仙的传说，上溪特别的多，俯拾皆是。既有思凡的仙人，也有封神的仙人，既有隐逸的仙人，也有侠义的仙人。这侠义的仙道又占了大半。看似杂乱无章，其实细细思量起来，这些传说都似朴素生动的民间哲学，在讲故事背后的抑强扶弱，惩恶扬善的传统观念，引领社会千年的口碑。毫无梗阻，像溪水自流一般。善讲故事的黄克庭老师嘴里说出的故事总是满满的草根味。他从雄蛇精占山为王说起，如何寻欢作乐，霸占人妻；如何被张天师用法器逼入山洞中，如何被丁马利用马鞍锁住，永世不得翻身。把神怪打仗与马鞍山揉合一起，也是文化气息的一种，可以仰望，也可以追寻，为上溪的神怪故事又添一笔。鲍川先生说的峨眉山飞来石，引经据典，把达摩说成无所不能的仙侠，先是屈指一算，算到峨眉山上一石峰将飞临乌伤岩口，再说到灾难降临，达摩把禅仗一挥，镇住飞来岩，就成了岩口村边的一座小山。反正民间灾难将临时，总有神仙来救；明说大慈大悲的神仙，暗指百姓总归得着点希望了。如此一解，心里也就释然了。
所以，与其云里雾里，不如回过头来，再说说仙坪的另一个传说。仙坪，原是义乌在浦江的一块飞地，只是山丛中的一个村庄，起名“烧纸坟头”，意为陈姓祖墓和祭祖之地。后改名仙坪，这一改，就与七仙女有关了。传说这里是七仙女嬉戏起舞的地方，也就沾了仙气，村中的“飞仙亭”指的就是这一层意思。仙坪，虽处万山丛中，却成为古道的要冲，一边直接上溪，一边沟通浦江，实为两县邻近山区的衔接点，故而五百多年来历经沧桑，终迎来世纪之交的下山脱贫，仙坪也就不复仙坪了。
上溪的山水让人难描难述，上溪的仙人让我心思灵动，愿上溪怜我惜我，给我一壶无忧水，从此寄情山水不复回；再给我一杯仙坪酒，从此相忘天涯无牵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