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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斤头”去拜年
○潘爱娟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明天就是兔年的春节,这些天,义乌副食品市场内的摊位前人山人海,门庭若市,忙碌了一年的市民们蜂拥而至,开始准备拜年用的礼品。时至今日,人民的物质条件日益丰盈,不仅拜年可送的礼品五花八门,包装也是非常的精美耐看。西洋参、铁皮枫斗、虫草燕窝、名烟名酒、牛奶饮料,只要你想送,什么样的礼品都能买到。然而,在三四十年前,我们上亲戚家拜年拎的都是清一色用草纸包的“斤头”。因为内装的红糖、白糖、蜜枣、糕点等,每包都在一斤左右,故名“斤头”。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义乌大多数家庭拜年的“斤头”包的是白糖和红糖,也有用自家加工的番薯粉包“斤头”的。条件稍好一点的家庭,会用桂圆、荔枝、蜜枣、南枣、红枣等来包,到长辈那里拜年包的“斤头”还会用冰糖、蛋糕、柿饼等食品。另外,还流行一种叫“油枣”的本土食品当“斤头”。说是“斤头”,其实很多家庭包的都只有九两或更少,而“油枣”体积大,份量轻,每包最多包半斤。
拜年偷“斤头”吃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很享受的一件事。大概在五、六岁的时候,我就跟着父亲去分散在各个村落的亲戚家拜年了。因为有父亲在,我不曾有过偷吃“斤头”的想法。我家的亲戚路途都不算遥远,最远也就是离我家十华里的外婆处。但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十华里也是不短的行程,因为那个时候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自己的双腿。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弟妹三个。我稍年长一些后,父亲就把过年走亲戚的任务交给我,由我带领弟妹们去。每年正月,我们拜年的日子都是固定的,初二到下骆宅舅舅家,中午那一顿饭是三个舅舅家轮流的,三年轮到一次,从二舅舅家轮到三舅舅再到小舅舅家。大舅舅一家在余姚,春节是不走动的,只是在舅舅或舅妈逢十生日的时候,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们约好一起去。舅舅和我母亲是平辈,我们拎去的“斤头”,表兄弟姐妹来我家回年时基本上是原包拎回的,所以我和弟妹们嘴再馋也不敢在“斤头”上做手脚,好在我的舅妈们都特别疼爱我们兄妹几个,只要是舅舅家里有的,会毫不吝啬地拿出来,不仅在桌上可以尽情地吃,还会让我们带一些回来做回头货,当然红包也是不会少给的。
年初三是去下骆宅附近的上华店村大舅公家。听父亲说,我有好几个舅公,只有大舅公一家住在上华店,其他几位舅公则在离城区较近的下王村,我奶奶在的时候,和她妹妹有个约定,她门下的子孙只去大舅公家拜年。奶奶的妹妹,我的姨奶奶则只去下王村。所以至今我都不认识其他几位舅公家的表伯表叔,更不认识下辈中的表兄弟姐妹了。因为是长辈,所以去舅公家拜年要拎四包“斤头”,其中两包是留给舅公家的,两包是给表哥们来回年准备的。我记忆最深的是路上偷吃“斤头”里的冰糖和“油枣”。去大舅公家的路也就六、七华里,但经过的村子可不少,每一年我都会走错路,走到半路,我和妹妹们的肚子都有点饿了,再加上冰糖和“油枣”只有在过年时才看到,嘴馋的我们就在“斤头”上打起了主意。先是把包“斤头”的蒲草解开,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包上抠出一条缝,取出一小块冰糖,又拆开“油枣”包,姐妹几个一人一小根分了吃。当时舅公家当家的是他的媳妇我的表伯母,我不知道那些年伯母是否发现我们偷吃“斤头”的事,现在想起来,她一定是知道的,因为拆开过的“斤头”很难包回原来的样子。伯母是一位非常善良又大度的人,她每年给的压岁钱是所有亲戚中最多的,别人给一角、两角的时候,她给的是五角。最让我感动的是,每年从舅公家出来,伯母都会把我们送出很远很远,一直到能看见我们村的时候她才回去。
初四初五分别去隔壁村的姨奶奶家和姑婆家,然后才是去我的几个姨娘家,无论去谁家,我们总想着法子偷吃“斤头”。
高中毕业后,我顶父亲的职进了城阳供销社,刚开始被分配在所辖的清塘下供销社棉布专柜,一年后,调杨村供销社副食专柜。那时香烟、煤油都还凭票供应,红糖、白糖也只有供销社才能买到。在供销社副食品专柜,那些糖果糕点都是现包现卖,因此站柜台的我也要经常包 “斤头”,尤其年关临近时,一天要包好几十甚至上百个“斤头”。包 “斤头”是一项技术活,“斤头”下大上小,包装时要四个侧面向上倾斜,形成四个等腰梯形、十二条折线、八只直角,折叠完成,再在底部衬一条红纸,最后用一根蒲草捆扎。功夫不到家的人包扎出的“斤头”,不但形状难看,而且容易散掉。刚开始包时,我包出的“斤头”被老店员说是“三角六头块”。为了包好“斤头”,我用了两个晚上不停地练习,到第三天,包出的“斤头”已经是方方正正,有棱有角了。
如今,我离开供销社也有三十多个年头了,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斤头”逐渐被那些精美的礼盒所替代,拎着“斤头”去拜年和过年包 “斤头”都已成了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