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特工楼震旦
——追记义乌籍我党隐蔽战线的英雄
(应元亮 胡木水)
楼震旦,义乌苏溪人,是我党奋战在隐蔽战线的革命先驱。
1927年冬,在白色恐怖极为严重的情况下,毅然与夏衍、蔡叔厚等在上海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受党组织指派打入南京国民党军政部任职。
1930年至1933年间,他先后通过共产国际中国组向中共中央及时密报国民党对井冈山中央革命根据地五次“围剿”的军事情报,为红军反围剿创造了有利条件,为我党走出困境作出了较大贡献。
楼震旦是义乌苏溪镇东青村人
“楼震旦(1900——1976.7),男,浙江省义乌县人。浙江省立甲种工业学校(浙江大学前身)毕业。1919年至1927年,先后在上海恒丰纺织厂、大中华纱厂、无锡申新第三纺织厂、上海申新纺织公司当工人、技术员和工程师。1927年在上海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受(党)组织指派下打入南京国民党军政部和兵工署任职。1935年至1938年奉命避险赴德国莱茵河工学院读书,回国后与党组织失去联系。1939年后,历任重庆公益纺织机械厂厂长、花纱布局重庆铁工厂厂长、青岛中纺一厂厂长。解放后任青岛第一棉纺厂厂长。1952年起在沪养病。1957年7月(开始)任上海市人委参事。”(1950年—2000年《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128页记载)
楼震旦到底是义乌哪里人?我们在义乌市至尊宝红木家具有限公司董事长楼诚龙的帮助下,终于查明这位传奇式人物就是苏溪镇东青村人。
楼诚龙说:“楼震旦其实就是我堂伯父,东青楼家‘三份头’与上海伯父家至今仍有往来,家父与他们联系尤为密切。伯父1976年去世时,当时北京曾发电报给父亲,让他代表家乡人参加追悼会。”
为了挖掘这位我党隐蔽战线的英雄人物,6月28日下午,笔者来到东青村拜见楼永根老大爷。楼大爷出生于1921年,今年刚好100岁,耳聪目明。楼大爷拿出《清溪楼氏宗谱》介绍:我和楼震旦同是曾祖父“思田公”的后裔,我的祖父 “纪夏公”,他的祖父是“纪舜公”;我父亲名讳是“常”字辈的“常铨”,堂兄楼震旦的父亲名讳则是 “常林”;到了我这一辈是“明”字辈了,堂兄楼震旦,谱名叫“明潭”则有3兄弟,他的弟弟是明铭、明湖;楼震旦膝下有4子,分别是盛年、盛赫、盛德、盛渝。
《清溪楼氏宗谱》卷之十记载:“明·百五十九,讳明潭,学名秋泉,字景三,号震旦,又号大蒙。民国时任浙江省政府秘书,后居上海,曾任青岛国棉纺织(一)厂厂长,上海市政协委员,国共两党。葬于上海烈士陵园公墓。”
综上所述,《上海市人委(政府)参事室》“楼震旦,男,浙江义乌人”之记载,就是义乌苏溪镇东青村的楼震旦。
楼震旦先生对党的主要贡献是:军事上为红军“五次反围剿”提供了重要情报;经济上为我党提供了红色活动经费,为我党当年走出困境作出重大贡献。
第一时间将五次“围剿红军”的情报传送中共中央
在东青村拜见楼永根大爷时,楼大爷说:“我堂哥有两重身份——国民党员、共产党员。他是‘白皮红心’,曾在国民党军政部(常务次长)代部长陈仪身边当机要秘书,把国民党五次‘围剿’井冈山红军的军事情报密报共产国际,共产国际中国组随即将这一情报送达中共中央。他可是对中国共产党有巨大贡献的人。”
其实,为挖掘楼震旦在隐蔽战线为我党提供军事情报的故事,前些年,原政协义乌市副主席刘峻在一次到苏溪镇调研时,得知楼震旦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我党隐蔽战线的传奇式人物,且为我党作出过巨大贡献的党员时,大为震惊。他马上将这一信息传递给中共义乌市委党史研究室,市委党史研究室领导非常重视这一情况,随即派毛晓龙等同志赴上海楼震旦之子楼盛德、楼盛渝家了解情况,但兄弟俩均以遵守其父遗嘱“曾奋战在隐蔽战线,属党的机密,个人的经历,死后不要公诸于世”为由,不愿透露。
楼震旦生前曾反复嘱咐家人,不要给国家添负担,子女不准以父亲为党做过事就向国家提要求。
随着苏溪镇新农村建设步伐的加快,楼震旦故居“十八间头”面临着被拆除的危险。楼震旦在隐蔽战线的革命故事公开出来,此“名人故居”希望能保留下来,让更多的人记住这位曾战斗在敌人“心脏”冒着生命危险为党默默奉献的英雄。
“关于我爸的经历,其个人材料都由当时的中共中央华东局(华东军政委员会)档案部门保存。”
……
当天,楼盛德给楼诚龙发短信说:“上海参事室(组织)对父亲的定论已快件寄出。老爸的经历太曲折复杂,当事人又已都过世,他的党籍因为单线联系,上级被害,后来王若飞到重庆重新登记,一直认定(以为)已重新恢复。解放后才知道王若飞回延安的飞机失事(笔者注:即黑茶山空难:黑茶山位于山西省吕梁市兴县,属于吕梁山脉。1946年4月8日,黑茶山大雾弥漫,一架迷途的飞机不幸撞山,顿时火光四射,飞机被撞成了碎片,机上乘坐的王若飞、博古(秦邦宪)、叶挺、李秀文、邓发、黄齐生、李少华、黄晓庄、赵登俊、魏万吉、叶扬眉等13名民族英雄与4名美国机组人员全部遇难,酿成了震惊中外的空难事件)。其实父亲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所有书面文档,王若飞乘坐飞机带回延安时,由于飞机失事所有文档也就无处可查(恢复党籍的事一直没有如愿),这样老爸也就成了‘党外人士’。”
楼震旦提出恢复党籍的要求,虽然没有得到解决,但他仍把自己看成是一名中共党员,努力为党工作着。全国解放后,楼震旦又多次向党组织提出恢复党籍的要求,由于历史原因,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他暂以民主人士的身份参加上海市政府工作。
“父亲的经历中最关键的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时,曾得时任军政部常务次长、代部长陈仪重用,他在获得国民党军事绝密文件,包括著名历史事件的‘五次围剿’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军事部署情报,都在第一时间密报共产国际中国组转达中共中央。为此,党组织决定与他单线联系,最初其上线为蔡叔厚,后改为立陶宛的罗伦斯(共产国际远东局负责人)。罗于1935年被害后,父亲被党组织安排去德国避险。”
2021年“七一”前,楼诚龙又反复通过电话、微信给堂兄楼盛德做思想工作,说明了浙江省新四军和抗日根据地历史研究会金萧分会、义乌市委党史研究室、苏溪镇党委政府非常重视楼震旦红色故事的挖掘,恳请其接受采访。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楼盛德答应接受采访,但要楼诚龙亲自陪同下方可。
7月4日,我们在楼诚龙的陪同下,登门拜见了楼震旦之子楼盛德、楼盛渝兄弟俩。
楼盛德兄弟俩热情地接受了采访,但我们提出要借阅其父的《自传》时,他俩依然说其父的档案在中共中央华东局。为尊其父志,不愿公开更多的隐蔽战线秘密。
次日,我们持介绍信专程跑到上海仙霞路上海档案馆欲查阅楼震旦的档案,但该馆不接受市民调阅档案。工作人员介绍我们去上海外滩中山东二路9号后,才知该馆只有1960年之后的档案。我们咨询如何才能查阅楼震旦当年的档案情况,该馆负责人答复,楼震旦的档案既然之前保存在中共中央华东局(华东军政委员会)档案室,建议我们到北京中央档案馆去查阅。
当日下午,我们又打车去上海市静安区巨鹿路845号1弄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查阅楼震旦的有关材料。参事室工作人员给予很大帮助,并提供了相关资料。
1951年—2001年《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第38页刊登着41位人委参事,楼震旦排名第5名。第156页“参事简介”中,照样刊登着楼震旦的头像和简介(与1950年—2000年《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128页记载内容相同)。
蔡叔厚的报道证实楼震旦是中共隐蔽战线特工
上海之行,虽然楼盛德兄弟俩没把他父亲的《自传》给我们看,但他俩向我们透露一个重要信息:楼震旦1924年加入国民党。1927年,他又与夏衍、蔡叔厚等一起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入党介绍人:陈德辉、汪极)。
楼震旦秘密加入共产党后,打入国民党军政部和兵工署。这段历史早在2010年11月5日,中国文明网转载《人民政协报》上的《共产国际中国组蔡叔厚:国民党上层交“朋友”获情报》一文有确切记载。
文章说:“蔡叔厚调出中央特科……调到共产国际中国组后……在工作中,机智勇敢,多次深入国民党政府内部,发展工作人员,探取秘密情报,屡建奇功。例如,当时国民党军事总顾问塞克特(德国人)为国民党制定的对军队进行全面改革计划和对红军发动第五次‘围剿’的梅花桩碉堡战术的计划,等等,蔡叔厚都根据组织上的布置,想方设法,通过在敌人内部的同志,及时把情报搞到手,交给了组织。有一次,在国民党政府(军政部)兵工署工作的楼震旦发现了国民党军政部编纂的送呈蒋介石的关于军队编制情况的绝密文件《兵工月报》。当楼震旦把这一情况用兵工署的长途电话(暗语)告诉在上海的蔡叔厚后,蔡叔厚当机立断,立刻带上自己的莱卡牌照相机,乘坐当天的夜班火车赶到南京。他不顾危险与楼震旦一起连夜将这一文件拍摄下来,第二天又赶回上海,冲出胶卷,交给组织。此后,又通过楼震旦秘密发展了兵工署秘书杨余庆,把每月的《兵工月报》都取出来,秘密拍摄,送交组织。从1932年到1935年,从未间断,也没出过任何差错。(共产国际)中国组的领导钦佩地赞扬说:‘这样辉煌的成就应该颁发列宁勋章’。”
这个“辉煌成就”中,战斗在敌人“心脏”的楼震旦为党“刀头舐血”拿到敌军部署,亦是厥功至伟。
1933年,因日本独(侵)占中国的阴谋更加具体化,蔡叔厚被调往共产国际日本组,共产国际中国组的工作就由国际远东情报局的负责人罗伦斯(又名劳伦斯、华尔顿,立陶宛人,老布尔什维克、红军上校)直接联系。
1935年4月,由于叛徒出卖,国际远东情报局的领导人不幸被捕,成为上海轰动一时的“神秘西人案”。
楼盛德在给楼诚龙的微信中还说:“另一背景亦值得一提:起初父亲属上海‘文化支部’,除蔡(叔厚)外,该支部先后有夏衍(当时名为沈端先,1929年同鲁迅等筹建中国左翼作家联盟。解放后曾任上海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全国文联等要职)、彭康(参与组建左翼作家联盟,上世纪五十年代曾任上海交通大学校长、党委书记)、冯雪峰(1929年参加筹备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31年任“左联”党团书记,1934年任中共中央党校副校长。1936年春到上海任中共上海办事处主任)以及其他在解放后任要职的同志。该‘文化支部’在当时是我党隐蔽战线的重要秘密据点。”
2021年9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