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草园里遥想鲁迅
潘爱娟
从三味书屋到鲁迅故里,再到百草园,我一直处于狂奔的状态,只因在书屋的圆门外多瞧了一眼鲁迅上过学的私塾。这一次,我们都是为鲁迅而来,为《义乌文人与鲁迅先生》而来。
记得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去绍兴,路上问出租车司机可知道沈园,开车的师傅竟问我沈园在哪里?我问他知道一个叫陆游的爱国诗人吗?他说他不知道陆游是何许人也。我不禁又问他,你知道鲁迅吗?这次他的声音宏亮了起来:不知道鲁迅就不是绍兴人了。
是的,谁要是不知道鲁迅他就不是绍兴人了,或许还可以更进一步地说,不知道鲁迅,他就算不得是中国人了。鲁迅不应该仅仅属于绍兴,他同样属于全中国人民。但鲁迅毕竟出生在绍兴这块土地上,是绍兴的山、绍兴的水孕育了他。他在“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镜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这样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度过了幸福快乐的童年。三味书屋、百草园、鉴湖、青石古道、乌篷小舟,无不留有鲁迅的足迹。于是,就有了阿Q,有了闰土,有了孔乙己,有了假洋鬼子,有了祥林嫂,有了整天坐在门槛上吟叨着“一代不如一代”的九斤老太。鲁迅把自己身边所熟悉的人和事一个个一件件地诉诸于文字,让后人去推测去回味去联想。这就是绍兴,这就是无处不充斥着鲁迅气息的绍兴。
鲁迅故居如今已扩大成为鲁迅故里了,但百草园还是以往那个百草园,它与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原来那个园子,还是原来那么大的面积,还是只有菜没有草,只是因季节的不同园里面种的庄稼蔬菜瓜果有些不同罢了。上次走访百草园的时候,是满地的大蒜、青瓜、四季豆,还有玉米,而这一次,园内种的是青菜、萝卜和红薯。所不同的是,前几次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到百草园最多也只是看过走过想过,然后就是一切都过去了。而这次来的是一群人,一群与文化有关的人们。为的是体验绍兴特有的人文风情,感受鲁迅当年生活的真实场景,品悟鲁迅的不朽之作。在百草园,大家站在“高大的皂荚树”下,谈论着鲁迅,谈论着鲁迅与义乌先辈们的交情和故事,谈论着绍兴与义乌的渊源,谈论着文学的草根性和贵族化。而我进百草园的第一件事便是拍照,从皂荚树拍到刻有中、英、日、韩四国文字简介的石碑,还有那木头架围着的石井和那一垄垄碧绿的青菜、萝卜、红薯,我要把今日的菜园与以往作个对比。在我看来,现在的百草园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菜园,它已经与文学没有直接的瓜葛了。我们今天之所以来到百草园,百草园之所以有今天的名声,那是因为有鲁迅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因为鲁迅那些贴近百姓贴生活的文字的流传。
当大伙都在谈论着鲁迅的时候,我从百草园的这头走到了那头,和坐在古井旁的老伯聊了几句,我问他可知道那颗紫色的桑椹今何在?老伯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说,你去那里寻找吧。循着老伯手指的方向走去,我果真看到了一块刻有对“紫红的桑椹”解释的石碑,童年的鲁迅常到百草园里采摘桑椹果吃,我没有找到鲁迅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的紫红桑椹树,百草园里也没有了往日“蟋蟀弹琴”、“云雀鸣叫”的热闹,但我相信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留下过鲁迅的脚印。
鲁迅是伟大的,他的伟大不仅仅在他留给世人的文字。一直以来,我对鲁迅的敬佩更多的是他的人格,他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他的“俯首甘为孺子牛”。作为一位文化人,他用手中的那支笔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捍卫了民族的尊严。无论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他始终站在人民的立场上,为正义而歌,为民众而歌。他的作品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祥林嫂常妈妈们给予了深切的同情,对那帮不顾颜面与自尊的奴才则毫不留情地予以抨击。从某种角度上去理解,鲁迅比任何人都要高大都要魁梧。他留给世人的何止是那厚厚的十六本《鲁迅全集》,他留给我们的还有一种比文字更伟大的与民族共患难的精神。
鲁迅故里,百草园,我们在这个美丽的秋天相遇,又因有了鲁迅与义乌文化名人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是一次文化走亲,更是一次朝圣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