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曹村
潘爱娟
遇见曹村是一种缘分。去之前，似乎也不曾期待，心想不过一个村子而已，现在的美丽乡村多了去了，到哪里都是看。但抵达之后才发现，遇不遇见曹村都是一种遗憾，不遇见遗憾而不自知，遇见了遗憾怎么不更早遇见。
这是我第三次走进曹村，第一次，是一群人，三年前；第二次，还是一群人，三天前；只有这一次，是一个人，而且是冒着大雨。
曹村是一个来一次就能爱上的地方，无论是它的过往，还是它的今生，都值得我去大书特书。曹村位于德胜岩山脚，是原塘李乡政府所在地，距市区10公里，离火车站、机场、后宅高速进口均在2公里左右。古时的曹村是浦江、诸暨到义乌、金华、天台等地的官马大道，今天，它仍然是连接义乌与浦江的交通要道。
“曹者，姓也；村者，邨也；而曹村者，乃绍公之裔族居地也。” 义乌稠岩曹氏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宋太宗端拱二年(989)，始祖曹绍公从金华迁至稠岩之下，历经六朝，传承三十八世。先祖世居上曹、中曹、下曹，长达8里。永乐八年（1410），十八世祖曹添贵同母周氏来创一里三桥基业，名曰曹村，自此，这一村名沿用了600多年。直到2018年，曹村与北岭塘、三川塘村合并成了稠岩村，但人们还是根深蒂固地唤此地为“曹村”，不仅是村里居民，还包括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游客。
一里三桥是稠岩曹氏的发祥地。村里原先只有曹氏一脉，由于曹村的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后期自然形成商业集聚，吸引了众多外阜异姓来此从事各类商业活动并定居下来。曹氏原住民视外姓为一家，各姓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也就有了兴盛400多年长达600多米的商业老街。为了方便农耕物资进出，曹村老街上的每个店铺都开有后门。“前门走商，后门走农”是这条商业老街沿袭多年的规矩，直到现在，很多店铺仍然留有后门。
在中国古村落，一水隔两岸是常态，但一村二水却不多见。洪巡溪与后溪是这个古村的两条小溪。溪两旁是葱郁的绿植，溪中是摇曳的水草和嬉戏的小鱼，转弯处有一幅夺目的墙画。站在溪边，有凉风偶尔飘过。白天的小溪是热闹而嘈杂，到了夜晚，小溪又以自己独特的安静和肃然，为这个古老的村庄平添了另一种意蕴。
有水的地方必有桥，曹村也不例外。穿村而过的小溪上有普济桥、登云桥(现名太平桥)和感山桥三座石拱桥。这三座桥，都与一个人有关，他就是曹村的先祖曹添贵。三桥均建于明永乐年间，一座通往浦江，一座去往桐庐，还有一座到德胜岩。正是因为有了这三座桥，曹村成了商贾云集之地，曹村老街也曾繁华了数百年。
从普济桥下来进入老街，五彩纸伞倒挂空中。现在的老街也就一百来米长，原来那条长长老街上的许多房屋都在岁月的更替中倒塌了。村里的老人回忆说，以前街道两旁除了销售商品的店铺外，还有茶馆、修鞋铺、弹棉被及小旅馆等服务性行业，每到集市日，老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呈现一派欣欣向荣气象。2017年，老街经过改造、修复提升，目前开设有茶道、书吧、画廊，还有陶瓷、汉唐服饰、文创产业、非遗项目等等。百米老街上琴棋书画、丝瓷茶香应有尽有。
最让曹村人引以为豪的是，400多年前，曹村的曹大宾、曹大礼、曹一瀛、曹大成等一批有志青年应征入伍，随戚继光赴福建横屿、兴化、福清等地抗倭。后戚继光调任蓟镇总兵，义乌兵也被征调至长城沿线。曹氏二十四世曹大宾屡建奇功，深受戚继光奖赏，朝廷重用，明神宗万历二十四年（1596）任南营千总，后又出征朝鲜，因援朝抗倭有功，再升守备，不久升总督。同僚杨伯常赞他是“三桥里内一英人，六韬三略胸里存。” 同为曹氏二十四世的曹大礼曾任长城喜峰口入首把总，镇守边境。战事平息后，镇守边境的义乌兵因山高路远回不了家乡，就在长城脚下繁衍生息。如今，在辽宁省绥中县的曹家房子村和它附近的花户庄、立根台村、永安、大柳、西甸子等村，都有从义乌曹村走出去的曹氏后裔居住。直到2014年，绥中县曹家房子村的曹氏后裔终于回到了他们祖先生活的曹村寻根问祖。
曹村是个需要你慢慢品味的村落。走在老街，我突然明白了点道乡吧主人曹总说的话：“我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计划书，也没有任何所谓的‘模式’。我只希望以一种自然的法则去做，去不断地修复、保护……”一切遵循自然，以自然的法则行事，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