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古韵采风】15
厚溪枕上的乡梦
刘晓玲
年少读书时，对曹村的印象是很温暖的，记忆中缀满很多香甜的故事。 
曹村老街印象 曹村两委提供
厚溪边上住着两位同学，一位是楼姓然同学，是班里的一朵花，还有一位曹姓瑛同学。每年重阳时节去德胜岩靠山时，都会在她们家小坐，吃点茶和果子。溪上有几座小桥，当时并未去究其名字。岭口村有一位青同学是我的至好。每一个夏天，青都会不顾烈日酷暑，步行十余里地，挎一蓝山花梨来到我家，蓝子上盖着一方蓝色印花染布。那多汁甘甜的青皮梨子，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水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甜满舌尖鲜满颐。通常，每年夏天，我也会去岭口村小住几日。她家延山而居。每天，她父母出去干农活，她在家料理家务，我时尔陪在她身旁说话，大多数时间会捧着一本书坐在后门口的小板凳上，就着山风看日光转移，山梁沉浮。青的父亲是一名老师，她家有看不完的书。
一卷丹青水墨染 刘晓玲摄
经年后再次来到曹村时，选择从引子溪与厚溪相交的普济桥进入。溪两旁石砌的护堤上绿植葱郁，溪水清澈，一幅描绘古溪桥景象的黑白墙画倒影在溪水中，与摇曳的水草、戏嬉的小鱼相印成趣。真是：一卷丹青水墨染，满溪春色碧草揽。
据记载，曹村自古以来就有一里三桥：普济桥，三桥之首，始建于明永乐年间，两头上书“旅行便以”，“聊尉风尘”；登云桥，三桥之二，始建于永乐年间，清道光年间重修；感山桥，三桥之三，始建于明永乐年间，上方为感山殿，于1969年因扩建岭口水库而拆除。
乡侬俚语似飞荡 刘晓玲摄
从普济桥下来，拐个弯侧入老街，但见雪墙黛瓦马头墙，五彩纸伞空中镶。恍惚间时光倒流，眼前仿佛出现一群村姑阿婆，穿着旧时衣裳，在一个春日的早晨，薄雾朦胧中提着木桶竹蓝，结伴打趣嬉笑嗔骂间向着溪边去干日常的活计。乡侬俚语伴随着家长里短农事桑麻在开合的门板声中，在来往茶客的杯叶沉浮中飞荡。
“蝶来三舍”茶酽酽 曹勤丰提供
推开大门，穿过古朴的四合院，在蝶来三舍的桌前坐下时，曹总已经泡好了一壶红茶，浓浓酽酽。一方阳光正从天井中撒落下来，越过雕琢的门梁和别致的木格子窗，投照在曹总的半边脸上，看起来更显俊毅。
推开大门，古朴的四合院形式，每一处都透露着细腻的设计感。曹勤丰提供
“以前村子里的庄户人家不看时钟也总有着精准的时间观念，就是根据木格子窗来判断的。晨曦初露，木格子窗泛白，农家人就起来开启一天的劳作。夜幕而归，一天的时光在木格窗上的月影婆娑中结束。日子就在这木格子窗的一明一暗中度过”见我盯着木格窗曹总起了话头。
据资料记载，义乌稠岩曹氏已有千年的历史，姓氏渊源可以追溯到西周武王封文王之十三子振铎于曹邑，建曹国，后代遂以国为氏，成为曹氏。其中有支曹氏后裔为避五季之乱，南迁婺郡（今金华市）。曹村的始祖公从金华迁至稠岩脚下占藉，历经六朝，传承三十八世，繁衍生息，至今已越千年。村子里现居住着曹、傅、楼、方、黄、陈、孙、丁、郭、吴、虞等十一姓氏人家。在山东北燕山脚下，辽宁省绥中县偏远山乡的曹家房子村，居住的四百多人几乎都姓曹，源自义乌曹村，是当年随戚家军北上抗击倭寇，部分未能回归故里，定居于长城脚下至今。
曹村自古以来民风淳朴，几经兴衰，几经荣辱，素以和睦相处，这和祖上的族规族训有关。族规明示三点：重教好学；崇尚文化；乐善好义。曹村北向的义乌少祖山——德胜岩（古称稠岩），上建有胡公庙，相传宋兵部侍郎胡则为婺巨两州免税焚丁口册，有恩于百姓，故每年重阳佳节为感恩胡公而登高祭拜。
曹村自古地处浦江、诸暨到义乌、金华、东阳等地要道，商贸来往，甚是热闹。在短短厚溪边的一里古街中，就有三位老中医，这也佐证着当年的繁华。 
助梦“金山角”艺术家用艺术的方式，诠释自己对老街新的印象。
曹总说起曹氏历史如数家珍。
“您是如何想到回到老家来恢复古村旧貌的呢？”我好奇地问，因为曹总虽生长于曹村，后来创业成功举家已迁居他处。
“这里是我的根。一树如老，只有一枝一梢荣茂，这一枝一梢又能维系多久呢？根强则枝叶繁茂”
“自2014年回来后，会同村两委与政府做了三件事：恢复古街、重修族谱、建文化礼堂。为村里办事是不讲回报的，看到古街旧貌的渐渐恢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其实，我们讲根，修族谱，讲祖先，与其说是‘祖先’崇拜，莫若说是‘精神信仰’，中国人崇拜的不是祖先，而是通过祭祖的礼仪，顺着亲情这条血脉链条往上追溯，觉知的是自己神圣光明的本性。”
寥寥数语尽显他的人生哲思与满腔爱乡情怀。
谈到“蝶来三舍•稠岩里”，曹总说，老屋改造以恢复古街老屋旧貌为基础，灵感来源于传统的中式民居，同时，从细节入手，让居住成为艺术欣赏的行为本身。 
细微之处皆文章 刘晓玲摄
从木楼梯拾阶而上，无论是雕梁还是小轩窗，从细微之处的一砖一瓦，一门一窗，一柱一梁，到浑然一体的一房一院，每一处都透露着细腻的设计感。层次丰富，繁复生动，历经时光的打磨，散发出熠熠的岁月之光。穿过楼道来到后院，即是民宿，若大的院子各色花草围着两方小桌，数把座椅。令人吃惊的是，院子的旁边居然设了一个书画展览室，据说有画家定期来此举办雅集。试想，小住于此，既可临溪品茶，又可坐井观天星，还可欣赏字画，岂不是美事一桩？有位学者曾说 ，文化可以开启对美的感知，寻觅并体验美应该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甜美乡梦 刘晓玲摄
杰出的文化历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曾说：任何一个文化的轮廓，在不同的人眼里看来都可能是一幅不同的图景。曹村的一里古街两溪二桥，以及精致的“蝶来三舍•稠岩里”是否也是曹总想展示的，流淌于我们血脉中的，那一抹永远不会随时间与距离而消逝的乡愁呢？！
秋来春去，日月更替，一枚花瓣，一片叶子，所有的事物，都有属于它的句子，它的抑扬声调与逗分句号，看我们如何去捡拾解读。
在暖暖的日光下，给自己读一本书的时间。曹勤丰提供
一树蝉声片影斜，几前小鼎一欧茶。选一个细雨轻飘的日子，选一把临窗的椅子，坐下来，捧一杯茶，看窗外老街雨落轩窗，品书中文字大千世界。放下日常，让这闲漫的气息沉静你无所适从的心，在蝉声行吟里，回一趟老家，品一梁厚溪枕上的那甜美乡梦。
【作者简介】 学医出生却喜好文字，义乌市科普作协副会长、义乌市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