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古韵采风】14
楼沙漠霜的四季图谱
王月（义乌商报记者）
扎染，是我国传统印染工艺，在民间流传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这种染色法正在工业化进程中渐渐淡出大众视野，甚少有人能够静下心来，从熬制染料到反复印染晾晒，用漫长的时光去漂染一件布匹。而在后宅街道李祖的国际文化创客村内，却藏着一位姑娘楼沙漠霜，她用双手揉搓在蓝靛之间，将扎染这一传统文化重返大众生活，用变化万千的作品诉说着扎染古老的智慧和审美。
“衔泥小筑”扎染工作室一角 王月供图
“衔泥小筑”扎染工作室，四方合围的庭院里已有深深夏意，花草茂密，燕子低徊，在打理得当的院子里，数匹深蓝色长布从二楼的竹竿上似瀑布般垂顺地悬挂下来，遮挡住外头火热的太阳，在院内只消稍坐片刻，夏季的暑热都烟消云散。
5月29日，义乌作家采风“衔泥小筑”时的镜头。
楼沙漠霜，一个连名字里头都透出不一般个性的女孩。她的日常工作更是充满了诗情画意，清早趁着熹微晨光打扫院落，到附近的苗圃里打理种植的板蓝根；在午后看日头正好，便可搬出染缸捣浆染布，洗晒布料；闲暇时顺手摘一把村口刚熟的杏子，与亲友坐在庭中弹琴品茗。看到笔者来访，她便塞上一只蓝布抱枕道：“都是自己染，自己做的棉布抱枕，靠在背上特别舒服！”仔细搓摸，果然细致绵柔，不似其他华而不实的靠枕，朴素却舒适。
环顾小院，铜钱草样式的布块，团花纹样的小衫，渐变绚丽的纱巾，各式各样的扎染成品看花人眼。“我是服装设计专业毕业，对布料以及色彩有着敏锐的欣赏力，但是当我第一次遇上扎染，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这门艺术。”
楼沙漠霜的作品 楼沙漠霜 供稿
2018年，楼沙漠霜与好友前往云南大理旅行，在路上偶遇了一间有着400多年历史的染坊。在那里，她看着染匠们将一块块素白的棉布染制成花团锦簇的蓝底白花布料，心动不已。通过多次前往云南等地学习观摩，以及自身的多次反复试验，她终于触摸到了扎染的门道，便回到义乌创立“衔泥小筑”，继续研磨扎染。
李祖的国际文化创客村，这些年引进了21家新业态，“衔泥小筑”创客店可谓别具一格，广告语也独树一帜：“一枚服装设计出身的义乌囡，在黔东南旅居一年，走访非遗手工艺人，将古法植物印染与传统手作技艺带回家乡，折叠一片彩云之南的蓝天，将故乡的水土染成心上的模样。贪玩儿致力于创意设计与古法植物扎染的结合，生活，因贪玩儿……”
楼沙漠霜正在印染布料 王月供图
楼沙漠霜说，自己学习了多年，仍觉得堪堪入门。她解释，扎染看似只是一种印染手法，但它却包含了如何扎？用什么染、怎么染等多种门径，只要一步不同，染出的布料花纹颜色也是不尽相同。
据载，扎结防染的染布技法历史悠久，大约东晋时期便开始在中国云南、四川等地流行开来。将布料用绳子以各种方式捆绑后投入染缸进行煮染，由于扎结的外力作用，织物侵入的染汁便会不均，因此拆除扎线后，织物上即可出现意想不到的花纹。时至今日，扎染艺术因其独特的图案，丰富多彩的变化，仍然保持着经久不衰的活力。
在小筑中染出的布料，纹样繁杂，既有较简单的小簇花样，如白色小圆点的“鱼子缬”，圆点稍大的“玛瑙缬”，花斑酷似梅花鹿的“鹿胎缬”等，也有利用连点成线绘制出的蝴蝶、腊梅、海棠等整幅图案花样。
用“柿染”染制的橘色短袖 楼沙漠霜 供图
楼沙漠霜拿起几匹捆扎成团状的布料向笔者展示，不同的纹样使用的是不同的捆扎方式。夹染法，捆扎法和针缝法是目前最为常见的捆扎方式。夹染就是用两根筷子或者夹子把布夹在一起，使中间被夹的地方不受到染料的浸泡而产生花纹。布料一般以Z字形折叠，出来的花纹中规中矩，常为长条状规整条纹；而捆扎法则比较随心随意，可以是拎起布料的一角捆扎，也可以掂起在布料中间加一点石头硬币一起捆，形成圆环形花朵纹的效果；其中最为复杂的就是针缝法，它以针代笔，走线便是笔画，一针一线的缝出想要的花纹与式样需要耗费巨大的耐心。“仅一匹长宽1.1米的传统铜钱纹样布料就需要27000针，但使用针缝法印染出来的花纹势必是最复杂好看的。”楼沙漠霜坦言，她染出的针缝法布料，27000针是最低的数字，大多数布料的纹样都需要更多的针数。
“扎染实在是一门可以在任何一个步骤上挥洒创意的艺术。”楼沙漠霜拿起一枚锈钉，一捧泥土，“尽管是这样毫不起眼的物件，他们在扎染上也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为布料上色。” 
楼沙漠霜正在辅导小朋友进行印染 王月供图
楼沙漠霜在扎染时使用的染料也都是自己酿制的，常见的“蓝染”，染出的是蓝底白花布，最受大众欢迎。“蓝染”使用蓝靛染料制作而成，而染料则是由板蓝根、山蓝草等植物，采集其茎叶后将其侵泡数日后过滤制得。小筑中存积的蓝靛染料被楼沙漠霜称作“蓝宝”。每日的必修课就是检查蓝靛染料，通过搅拌检验染料浓度，细心程度不亚于照料自己的心肝宝贝。同时，为了保障蓝靛染料的可持续性，他还在衔泥小筑的不远处，播下了一片板蓝根田，悉心照料，为来年获得更多的蓝靛染料做准备。
除了“蓝宝”，楼沙漠霜最宝贝的还得是“柿染”，这一罐子神秘的染料，花费了她半年的时间才发酵成功，原料是2019年8月采摘下的青色稗柿，切成块状滤渣加入米酒和白糖后发酵而成，“柿染”染出的布料初为淡橘色，但由于其中富含单宁，它还具有越晒颜色越深的特性，因此又有“太阳之染”的美誉。 
楼沙漠霜利用扎染织物点缀在草帽上。楼沙漠霜 供图
扎染技法的多端用使布料也富于变化，既有古朴的靛蓝也有时尚的多彩渐变，图案不局限于朴实浑厚的传统审美，夹杂着变幻流动的现代美学，同时还具有中国画水墨韵味的美和写意缥缈的朦胧美……各式各样的扎染都离不开楼沙漠霜天马行空的创意想法。除了亲手染制布料，她还参与布料纹案以及周边抱枕、耳饰、衣物等延伸产品的设计与制作，将扎染之美发挥到极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