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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炫华:我心中那片树海
作者:  发布时间:2018/08/31  已读:843 次  文章来源:

我心中那片树海

 

作者:云溪之子

 

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老是想已经消逝的东西,或者暂时得不到的东西。而正是这样,才会构成乡愁这一道独特的风景。乡愁不一定远离家乡才会有,即使你就在家里,就在母亲的身旁,也会有乡愁。因为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快得使人眼花缭乱。消逝的东西太多、太快,仿佛我们坐在一辆急逝的列车,窗外是迅速向后移动的田野、山丘、池塘、树林......

我记忆中的家乡是一个小村庄,仅有七百多人口,面积也就是三四个平方公里,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图上连一个小圆点都没有资格,但我却感到很大,仿佛是我的整个世界。我始终认为,我们的先人都是一个个的艺术家,给这个村庄划分出一个个小区域,并给它们取了一个个恰当的地名,如祠堂前、溪滩畈、樟树底、门口塘、红泥山背、青龙山、四石畈、塘里丘、凉亭下、饲鸡塘等等。人民公社时,生产队长给社员派工,往往只要喊“今天我们到四石畈插秧”,大家就会很清楚要到哪里。

六七十年代的家乡,如果能穿越到今天,一定能够评上个森林村庄,冠上个美丽后花园之类。我们的村前和村后的路口都种有绿荫如盖的大樟树。尤其是村前“陈氏宗祠”旁边的大樟树,据说有500多年的历史。父亲说,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的作战地图上就标有这棵大樟树。村后青龙山背则种植着一大片的枣树,黄泥山背上则种植着一大片乌桕树。田野的田塍路旁则种植着一棵棵三花梨树。饲鸡塘的高堤上则种着一大片毛桃树。

村口的大樟树离我家最近,印象也最深刻。它孤独地矗立在路的边上,四周都是田野,空旷如垠,了无障碍,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暑假里,我们这些毛头小孩在樟树底下玩游戏、躲迷藏,十分开心。

青龙山其实不是一座山,是个小丘陵,远看像条龙,也是个大枣园,产的是义乌标准的大枣,国字型,大个子,细核,是做义乌南枣的上佳原材料。每到秋季,生产队就组织男的正劳力,带着竹杆将枣子从树上打下来,一担担挑回来,送到供销社收购站。剩下一些个子小的,或者圆型的(我们叫它旗鼓枣),每户人家几斤分给社员。我们这些小孩则欢天喜地可以嘎嘣嘎嘣吃枣子了。有些年刮台风,把树上的枣子吹得天花乱坠,糖梗地上、草篷堆里到处是枣子,我们就去捡枣子,可以捡到一小竹篮子。

黄泥山背上长着一棵棵高大的乌桕树。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它的叶子会变色,每到秋末冬初,叶子从绿色变成金红色,一个山岗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乌桕子具有药用价值,供销社收购站专门收购。大约农历十月份,社员们挑着箩筐,肩背长长的乌桕刺叉刀,来到红泥山背,用扎着乌桕刺叉刀的长竹竿,将乌桕从树上一串串叉下来,放在箩筐里挑回来,撸下乌桕籽,然后挑到供销社收购站卖掉。乌桕子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我们这些小孩则拎着篮子,遍山遍野地找漏网之鱼,将遗落在泥地里的一颗颗乌桕子捡起来,然后拿到供销社卖掉,积攒起来交学费用。

三花梨是田野上的一道道绿色风景线,果实大,皮薄,果皮上有一个个小麻点。七十年代,我们都有着关于三花梨的甜蜜回忆。春天里,纵横交错的田梗上,三花梨构成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况,秋天到来,三花梨垂挂在树枝上,令人垂涎。可以说,我们这代人都有过偷摘三花梨的经历。

饲鸡塘是我们村南的一口大池塘,约有两三亩地那么大的池面,水从岩口水库引进来,水质较清,这也是我们男村民夏季洗澡的最佳去处。池塘朝西的高堤上种植着一片桃林,桃子是老品种,果子又小又硬,酸涩味。我们一个猛子扎下去,从东岸游到西岸,偷偷爬上坡,偷摘几个毛桃,然后游回来,用水洗净桃上的毛,然后嘎嘣嘎嘣地咬,当然,这是在大人不在的情况下偷吃的,否则被大人抓住要罚款的。我至今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叫饲鸡塘,问母亲也说不出一个道道来。含糊其辞地说,过去那里曾经是一个大集市,是鸡市场。看来,我们村的历史是很悠久的。也有许多迷一般的存在!

现在,这一切都已改变了模样:村口的大樟树已经被层层高楼包围了,显得那么另类和孤独;青龙山和黄泥山也已经不存在了,高速公路横贯其中,日日夜夜都是汽车的轰鸣声;饲鸡塘已经变成了一座学校,学生们在这里咿哩哇拉地读书。

而正因为它们已经一个个远离我们而去,心中才充满着阵阵乡愁。无疑地 ,这一片片心中的树林构成了我乡愁中最敏感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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