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林诗会》作品展播24
家乡的枣林
潘爱娟
我的家乡有许许多多的枣树,它们是我斑驳的童年记忆中最深的一道风景,细绿的叶子,嫩黄的枣花,青青的果实,与枣有关的一切总是那么令人回味。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最多的两种树就是枣树与乌桕树。枣树耐旱耐瘠,有个地方就能扎根,它们大多生长在丘陵山域之上。枣地里套种杂粮,即小麦地里套种黄豆,黄豆收后又种红薯。总之,枣树下的土地一年四季不会闲着。
我们村的枣子有长长的大枣,有状如灯笼的马枣,有酸中带甜的旗鼓枣。枣树在所有果树中开花最晚、落叶最早。入夏发绿枝,小满枣花开。白露挂枣果,初冬落叶子。春天来了,它不像杨柳那样慌忙地向人们展示绿色,也不像桃李那样向人们炫耀自己的艳丽,而是缄默无声地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等柳絮飘了,桃花谢了,它才在枝头吐出一点点的鹅黄。直到麦子熟了,布谷鸟的叫声从山谷里传来,嫩黄的芽尖默默地长成了椭圆形的叶子,清新淡雅的小黄花在枝叶相连处无声无息地开了。到了夏末秋初,枣树的花儿长成了半青半白的枣子,绿中泛白的枣儿密密实实地挨在一起,压弯了枝头。
家乡有句谚语:七月半,枣当饭。立秋过后,大人们拿着长长的竹竿开始打枣了。男劳力有的爬上树摇晃枣枝,有的就在树下挥动竹竿,一瞬间,沉甸甸的枣子就如冰雹般落下来,在地上嘣着跳着,一时半会就铺满了地里垄间。女劳力则蹲在地上捡枣子。打枣的日子,也是孩子们的节日。大人在打枣子的时候,孩子们总能生出许多理由,一次次走到大人身边,为的是悄悄地从父母手中接过几颗青枣,然后躲在某一角落偷偷把它们干掉。在队里分枣子之前,敲枣子的那几天是孩子们吃枣子最舒畅的一次。
枣子是被人用竹竿敲下来的,自然就不可熟透。敲下的枣子大多是青色的,大人们谓之曰青枣。青枣分马枣和大枣,捡的时候是分开装的,生产队的门塘上也是分两排堆的。过称的称了马枣再称大枣。酸枣大多为野生,不在生产队分配之列。马枣分得家来,一般是留着给家里的小孩吃一部分,亲戚家里拎去一部分。大枣不是拿来生吃的。母亲把大枣拿到池塘里洗了又洗,然后放到铁锅里加一些糖精烧熟了,摊到晒盘里,拿到门口或房顶上去晒,不几天的功夫,那些硬邦邦的枣子就渐渐蔫了,起了皱褶,每年这个时候,村子的空气里也飘满了枣香。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光流淌。后来我考上了高中参加了工作,村里的枣树也渐渐地老去了枯死了,前山后山成片的枣林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最近几年,村民们又开始在自家承包的山地里种上了枣树,母亲也在后山那块地空着上种了十来棵枣树。感谢母亲,让我又尝到了家乡的青枣。